抗战受降仪式:从芷江到南京(2)
辛亥革命网 2014-09-05 09:47 来源:团结报 作者:张炜 查看:
2. 南京受降
8月27日,中国陆军总司令部副参谋长冷欣率100多名官兵,自芷江飞抵南京,设立南京前进指挥所,后与冈村宁次进行两次会晤。8月30日至9月5日,刚执行完洽降任务的新六军被从芷江空运至南京。这支使日军闻风丧胆的“华军利剑”继续出现在南京,不但足以威慑日军,而且可以给沦陷区的中国人民以极大的精神鼓舞。9月8日,何应钦乘坐“美龄号”专机,在九架战机护卫下,于中午时分飞临南京,受到军事将领及南京数万民众的热烈欢迎。在当日举行的中外记者招待会上,何应钦感念八年抗战胜利的来之不易与重回首都的愉悦之情,并宣布中国战区定于9月9日9时在南京中国陆军总司令部(原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大礼堂举行日本投降签字仪式。选择这一“三九良辰”吉日,一方面是出于中国传统文化的考量。同时,也有另一层象征意义,一如冷欣手记中所提到的,九月初九是孙中山先生领导广州起义的纪念日(实际系阴历九月初九,即阳历1895年10月26日)。在地点选择上,则认为“于培养革命军人的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大礼堂举行受降典礼,益具特殊意义”。
9月9日当天,在通往陆军总司令部的中山东路黄浦路口,矗立着一座高达十余米的彩饰牌坊,下置三门,中通汽车,两侧行人。牌坊上部分三层,饰以翘角飞檐,顶层设有金属制成的V字,悬挂着中美英苏国旗;第二层正中镶嵌着巨型国民党党徽;第三层为横额,上书“和平胜利”四字。从黄浦路南口开始,与芷江类似,在整个黄浦路上和军校大门到礼堂门前广场的马路两边,每隔五十米竖着一根五米高、涂着蓝白红三色斜条纹的旗杆,杆上悬挂联合国旗,旗下并排站着两名新六军战士或宪兵。
在中国陆军总司令部大门口,以松柏枝扎起了彩坊,高悬的横额上书“中国战区日本投降签字典礼”几个金色大字。在其上方是约两米见方的松叶方块,正中嵌着巨型金色V字,两边分缀“和平”二字,中美英苏的国旗在其上方飘扬。向内行十米左右,又有一座用柏枝扎成的彩坊,“和平永奠”四个大字从上至下依次排列,下方门框一侧挂着“中国陆军总司令部”牌匾。再往里走,便是广场,通过道路两边的旗林,便是礼堂。礼堂为二层砖木结构,正面有三道门,门间的墙壁饰以蓝白红三色布幔。走进礼堂正面大门,即为受降大厅。正中墙上悬挂孙中山先生遗像,两侧分置中华民国国旗和国民党党旗,下方是大写“V”字,“和平”二字分置两边。遗像对面的楼廊上,挂着中美英苏四国领导人的画像,中间为一座挂钟。
遗像前的大厅中央位置为受降席,由较宽的大型长方桌构成,备有带扶手的皮椅五张。受降席对面设投降席,由较窄的小型长方桌组成,备有五张无扶手的高背木椅。受降席与投降席四周均环以白绸,其两侧分别为高级将领席及盟国军官席与中外记者席。八点五十分过后,受降大厅内的水银灯和其他所有灯具全部开启,何应钦身着戎装健步走入大厅,在受降席正中间位置就座,在其左侧依次为海军上将陈绍宽、空军上校张廷孟,在其右侧依次为陆军上将顾祝同、陆军中将萧毅肃。随后,日军投降代表侵华日军最高指挥官冈村宁次陆军大将、中国派遣军总参谋长小林浅三郎陆军中将、中国方面舰队司令官福田良三海军中将、驻台湾第十方面军参谋长谏山春树陆军中将、中国派遣军总参谋副长今井武夫陆军少将、驻越南第三十八军参谋长二泽昌雄陆军大佐、中国派遣军参谋小笠原清陆军中佐等人在中国军官引导下,着日军便服走入大厅,就位后。冈村宁次率先脱帽,然后齐向何应钦鞠躬敬礼,何欠身示答。
接着,何应钦令冈村宁次呈示身份证明文件,冈村即将代表证件交给小林浅三郎呈送。何应钦接过检视后,又将日本投降书两份交付小林,由其双手捧接后,后退一步向何一鞠躬,原地后转,返回投降席。随后,冈村宁次将投降书阅毕,在投降书上签字盖章,命小林送呈何应钦。何应钦审视降书后,一一签名盖章,以其中一份交萧毅肃送给冈村。何应钦随即又将《中国战区最高统帅蒋中正第一号命令》连同命令受领证交付冈村,由其在受领证上签字盖章后,由小林浅三郎送呈何应钦。
何应钦随后命日本投降代表离场,并随即做了广播讲话。他说:“敬告全国同胞及全世界人士,中国战区日本投降签字仪式已于中华民国三十四年9月9日九时在南京顺利完成。这是中国历史上最有意义的一个日子,这是八年抗战全国军民不畏牺牲、浴血奋战的结果,其中也有爱国侨胞及盟邦政府和人民热情相助的功劳。这对亚洲及全世界人类的和平繁荣作出了重大贡献,从此开一新的纪元。我们中国将走上和平建设大道,开创中华民族复兴的伟业。”讲话完毕后,整个投降仪式在掌声中结束,历时约二十分钟。中午,何应钦在以黄埔军人为对象的励志社举行宴会,共庆抗日战争的胜利。
3. 全国多地举行受降仪式
南京受降仪式举行后,全国多地相继举行受降仪式,气氛之庄严隆重,民众之喜悦热烈,大致相同;值得注意的是,中国军队受命在越南、台湾二地举行的受降仪式,意义尤其巨大。越南在盟军筹划反攻时,被划归中国战区。胜利之日,经盟国协定,越南北纬十六度以北地区,归中国军队接收,遂留下抗战后中国军队首次跨国受降之光辉一页。台湾在被日本占据半个世纪后,终于重归祖国怀抱。10月25日,由陈仪代表中国战区最高统帅在台北公会堂(今中山堂)接受了日本投降代表安腾利吉等人的降书,标志着台湾及澎湖列岛等诸岛屿正式重入中国版图。
曾经有一种观点认为,中方在抗战受降仪式中并未显现出应有的胜利者姿态。若从有些细节来说,中方的确没有完全将日本军人的气焰打消,譬如在交出佩刀问题上,为了照顾日方情绪,便采用了比较含混的方式。但是通过上述全景式的扫描,我们认为,若与鸦片战争以来的中国政府对外交涉的情景,如1895年李鸿章代表清政府在日本签订《马关条约》时的屈辱情形相比,抗战受降仪式实乃有天壤之别。学者埃利亚斯认为,一些看似无关痛痒的礼仪变革,实际上正是社会权力关系之深刻变化的反映。同样地,战争受降仪式虽仅是一种象征手段,但在19世纪末至20世纪中叶的五十年间,中日两国发生如此巨大的角色转换,不能不说是中国在20世纪前半期历经坎坷、艰难前行的现代化探索道路上所取得成就的一种反映。它向世人明白无误地展现了中国军民作为胜利者的英姿,同时也充分表达了和平发展的良好愿望,展现了中国作为地区乃至世界大国的国际地位以及在国际事务中扮演愈发重要角色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