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阁就像跑龙套:辛亥年革命功成分果果
辛亥革命网 2011-12-31 00:00 来源:新京报 作者:韩福东 查看:
话说辛亥年革命功成,大家排坐坐分果果。最开始没袁世凯什么事,革命党在南京宣告新时代来临。名望最高的孙中山成了临时大总统。宋教仁力主的内阁制被否决了。那段日子过得比较惬意,同盟会一党独大,无人分羹,于是你侬我侬。
但,这其实只是一个过渡期。
袁世凯肯定不干。论实力,南京毕竟比不过北京。袁世凯有自己的算盘,在清朝廷与革命党间周旋。第一个回合,他胜了,满清成了明日黄花,革命党也决定把第一把交椅出让。这中间有个谈判的过程,袁世凯的子弟兵中,有一个唐绍仪,奉命领队前往上海政治协商,最终把这个事情给敲定了。
历史学者马勇认为,袁世凯在谈判初坚持君主立宪。其实他搞错了。袁世凯和唐绍仪只是在玩双簧,南北方已多次通信亮了底,唐绍仪奉命去南方先见清末状元、实业家张謇,两人密室说妥后,唐绍仪在谈判中一开口就是:北京不反对共和立宪。这背后有很多政治交易。
袁世凯诚然大内高手,但孙中山也不是吃素的。交易归交易,该博弈的还是要博弈。总统让给了袁世凯,但有附加条件,就是实行责任内阁制,给大总统头上戴一个紧箍。总统制有总统制的好处,内阁制有内阁制的优点,具体要怎么说,有时端看持论的政治人物要达到什么目的而已。理念重要,但更起决定作用的常常是利益。
那就开始组阁吧。
中华民国首任内阁总理,这可是一个名垂青史的职位,谁来做呢?挑来挑去,没第二人比唐绍仪更合适。你想啊,唐绍仪在清廷从政多年,还当过阁员,经验很丰富,南北议和中又立了大功,充分展现左右逢源的能力:那个戏不仅要演给紫禁城的皇族看,还得维护袁世凯利益,同时他还和革命党建立了良好交情。这不是一般人吹吹牛就能做好的。他当总理,袁世凯与革命党都没啥意见,大家觉得挺好。
只是这个总理还真的不好当。
首先是阁员人选,当时政治势力林立,总要各方都摆平吧,不然接下来政治运作都成问题。所以必然是一个混合内阁,大杂烩。有很多职位都是酬庸。但即便如此,还是很多人不买账。比方说,那个比较喜欢搞暗杀的陈其美,给了个工商总长头衔,但一直到唐内阁垮台,他都没去就职;五四运动被标签为“卖国贼”的陆徵祥,当了外交部长,但这位大佬也不知忙些啥,等到这个内阁快解体了才跑到北京视事。
那时中国可是内外交困,人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亟待新政权步入正轨运作,既然占了这个位置,就该谋其事,这才是担当对不对?好吧,也有很多阁员勇于任事,不过却陷入党争。唐绍仪也是左右为难,虽然他凭交情和实力可以跟袁世凯吹胡子瞪眼,组阁前还加入了同盟会,但还是根本摆不平各方关系。
比方说,枪杆子里面出政权之后,大家也协商组阁了,进入后革命时代,总不能各地武装林立吧,需要军权统一,也需要裁军。问题是,先裁谁的?裁多少?根本谈不拢。而压倒唐内阁的最大一根稻草,其实是财政。晚清政府最缺的是钱,民初政府也一样。
百废待兴,唐绍仪的主意是向国外借款。这很容易被上纲上线的,那时民族主义可是非常强烈,受洋鬼子欺负多了,借款会不会再度受制于人?包括孙中山、黄兴等人,都主张国民捐,也就是强制老百姓捐款。但那时税负已经相当重,老百姓嗷嗷待哺,还要怎么征收啊?
这中间又牵涉很多细部探讨,完全争不出个头绪出来。可怜的唐绍仪,上任刚刚一个月,就打算辞职了。这哪能行呢,你挂冠而去,接下来何来更好的接班人?袁世凯又多挽留了20天——也仅仅20天,唐内阁就树倒猢狲散了。
解散之前,已经有阁员撂挑子不干了。那个海军总长刘冠雄,根本就不再去办公室,理由居然是:自己家盖房子走不开。隔了一百年,我们还是只能无语。
刘冠雄忙着盖房子的前后,外交部长陆徵祥终于出现在北京的官署。他接了唐绍仪的班。各位看官,这位陆徵祥比唐绍仪还惨,他居然无法完成组阁,在出任总理20天后,开始不理政务,又一个月辞职。接下来是赵秉钧,他做得略微长点,延续到了1913年,但很快又被熊希龄内阁取代。
国务总理这么重要的职务,就像跑龙套一样,走马灯更替。终于共和了,但整个社会并未消停,内阁之外,国会也成为另一党争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