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4年孙中山北上点滴回忆

1924年孙中山北上点滴回忆

田伯炎根据田桓为“纪念孙中山诞生九十周年”在上海人民广播电台演讲的手稿整理

　　一九二四年，中山先生把国民党改组以后，就宣布了联俄、联共、扶助农工三政策，且想用和平方式来统一中国。

　　第一步，他想找人去说服当时的军阀吴佩孚，就找到了一个江西的老翰林谢违涵做代表，谢违涵很高兴地接受了这个任务，而且谢违涵是个很会说话的人。

　　谢违涵去见到吴佩孚的时候，吴见他是当时江西省长，就用很隆重的礼节招待他，谈话之间谢就将来意说出，并且将中山先生的著作如三民主义、建国大纲这些书，送给吴佩孚，吴笑笑，说这里不是传教的地方，同时吴的脸色就变得很严肃，就把那些书随手丢到茶几的底下。谢见他神气不对，心中非常生气，只好回到广州复命，这个时候，我和谢是同住一起，我说：“你怎么回报中山先生呢？”谢说：“我只好老老实实源源本本一字不差的回答先生”。

　　他见了先生，就一五一十地报告先生了。先生说：“吴佩孚一向刚愎自用，到现在还不觉悟，好罢，我决心北伐 ”。

　　在这个时候，北京安福系有几个首脑人物，如许世英、李思浩、曾云霈这些人，在那里极力主张孙段合作，来解决中国的大事，酝酿了一个相当的吋期，段祺瑞同意这个主张，就打一个电报给中山先生，说：他预备派许世英做专使来广州与先生接洽，中山先生回电表示欢迎，不多时，许世英就同段祺瑞的武官黄侗忱到达了广州，事先，中山先生在韶关大元帅府里打电报给广州的文武长官都到码头去欢迎，我同柏文蔚是重点人物，因许是柏文蔚的盟兄、我又是许的老朋友，许世英他们广州停留了几天，广州方面就用花车送他到韶关，在车上护送的除卫队外，还有湘军总司令谭延闿，财政部长廖仲恺，外交部长伍朝枢，一共有四十多个文武长官，那天晚上我同仲恺先生同睡在一个房间，我以廖年令长过和方便方面我让他睡下铺，他坚持要上铺因上面有灯，便于阅读共产主义的书，这才知道他是个很用功研究马克斯列宁学说的人。

　　中山先生此次和许世英会谈的结果，非常圆满，事后许世英同我谈到此次见到孙大元帅真是高兴极了，他老人家多么诚恳、多么谦虚，这样事体就好办了，我回去要好好报告段执政，过些时我到北京车站上欢迎你们。

　　许世英临走的时候，中山先生很隆重地为他送行，在车站上表现出那一种依依不舍的样子。

　　中山先生所以这样做的原因，就是要亲自去北京，要实现他所接受的中国共产党提出的召开国民会议的主张。

　　是年十月，冯玉祥先生因受革命的影响，发动“北京政变”，并通电请中山先生北上商讨和主持解决时局问题。中山先生于是年十一月北上，发表宣言，主张废除不平等条约，召开国民会议，“以谋中国之统一与建设”。

田桓（1893-1982）

　　中山先生是在1924年11月17日那天，自广州经过上海，我虽然不在环龙路44号中国国民党本部供职（当时我的职务是中山先生委任的“长江中下游军事特派员”负责联络上海文艺畀知识界各方人士，也包括军事方面工作）。但孙中山先生仍命我在他那里值日，并去见他。他在上海仅仅的停留六天，大约在18日或19日的一天，恰巧我在先生那里值日，下午有一个英国的代办来见先生，我去开门的时候，他拿出了卡片，我就把他招待到客厅里坐，我到处找英文秘书卫玉不在，只好给先生看，他看到这个卡片，就声色俱厉地说：“我不见他”。我问：“那么我怎么回复他呢？”他说：“你既叫他进来，你就应该赶他出去。”当时我窘得了不得，想不出办法。不到一会儿的功夫，中山先生送客下楼，这个英国人看得清清楚楚，但是中山先生，毫不理睬他，气昂昂地仍然上楼去了，英国人认为先生太不礼貎，就咆哮而去。当时我想，从上海到天津，因受军事影响，火车不通，只好走水路，而水路只有英国船可搭。今天得罪了英国代办，怎么办呢？晚上，我问先生：“你准备坐什么船去天津？”他说，“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老实告诉你，我不坐英国船。”

　　二十二日，乘日轮“上海”丸，绕道去天津。过去我见到过两篇文章，都说先生是二十一日离沪的，但我确实记得是二十二日。跟随先生同行的，除夫人外，有李烈钧、喻应麓、戴传贤、黄昌糓、耿毅、黄惠龙、马湘等，其他随员则直接前往天津。那天欢送的有居正、谢持、于右任、邵力子、叶楚伧、孔祥熙、何世桢、林业明、石青阳等一百多人，我也在送行之列。孙中山到了北京以后不幸患了肝癌，1925年3月12日在北京逝世。召开国民会议，解决统一问题，也就没有完成。

　　从这几件事看起来，我们得到两点感想：

　　一 ，英帝国主义，是那个时候最强大的国家之一，它的代表又是代表国家的，中山先生对他毫不容情的，给他以难堪，也就是对帝国主义的轻视。足见得中山先生的大无畏的奋斗精神是不可及的。

　　二，段祺瑞是中国的一个军阀，而中山先生竟不惜自广州去到北京同他谈判，这是什么道理呢？这就是中山先生伟大的地方。他爱中国，爱人民，他想和平统一中国，能这祥就于国家于人民，都有利益，而一致对外的力量，也可加强，这种爱中国，爱人民的奋斗精神，是值得我们永久纪念的。

　　（本文作者系中华辛亥文化基金会副会长、辛亥革命网上海站站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