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风云1911》：辛亥革命的重镇上海之三

　　上海革命派实力人物

　　沈缦云，原名张祥飞（或翔飞），生于1868年，江苏无锡人。幼时进上海教会办的培雅书院读书，十二岁时入赘开办铁厂的上海沈家，遂改姓沈，名懋昭，字缦云。沈缦云在此学业有进。后于1905年筹建信成银行，自任经理，由此晋身商界。1910年，他被上海总商会推为代表赴京请愿，要求速开国会。遭拒后，思想由拥护立宪转向革命。《沈缦云先生年谱》中有一段文字，讲了他与立宪派的分道扬镳：“（沈）先生痛陈当时商界困难情形，谓：商力疲，则国势弱；征税轻重不平，则人得避重就轻，而民情涣散。迩来挂洋旗、入外籍者日见其多，是国未灭而种先亡。字字沉痛，发人深省。语至请开国会，声益高，气益盛。庆王（即清末“皇族内阁”总理大臣庆亲王奕劻――引者）曰：子来为国会乎？答曰：然。曰：朝廷既有九年筹备之诏，何得多渎？曰：何不缩短期限，以慰天下人民之望？曰：各国立宪，无不出自人民要求。曰：此风不可长，予不谓然。言至此，庆王起而送客。先生退而叹曰：釜水将沸，而游鱼不知，天意难回，人事已尽，请自此辞。乃束装返沪。”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沈返沪后即积极资助于右任创办《民立报》，加入同盟会，投身革命活动。

　　客观地说，上海在辛亥年这个特殊时期所形成的特定的革命形势，是部分外来强者与本土实力派人士合力的作用。这些外来强者中，除了陈其美，还得提一提李平书的族侄李显谟。

　　李显谟，字英石，生于1881年，上海人。少壮时能文能武。说文，他幼承庭训，从小启蒙，稍长即为上海贡生。说武，他求学时即好读兵书，好谈兵事，并习马术。后来干脆投笔从戎。1902年，他二十一岁时又作出选择，自费赴日学军事，在途中结识了也是自费赴日学习陆军的吴稚晖等六人，遂结伴而行。那时由于信息不畅，等到了日本，才知道清政府早有规定，凡是出国学习陆海军的学生，必须由清政府官费保送。其时，清出使日本大臣蔡钧不同意保送李英石他们赴考，李英石遂率六人来到公使馆前请愿力争。出于愤激，李英石冲动之下，与蔡公使发生了肢体冲突。这一来就闯了祸，七人被蔡公使指控为革命党徒，随即押送回国监禁。

　　船在茫茫大海上颠簸了数天，眼见将抵南京，吴稚晖却再也忍受不住了，愤而投江，欲以死抗议。后幸被救起，引发舆论大哗。在此压力下，七人才得以获释。吴等六人旋继续赴日本转习文法科。南京陆师学堂总办俞恪士欣赏李英石才志，答应只要李不再从事反清活动，就让他先入南京陆师学堂，后进南洋将备学堂，如考试成绩名列前三，请李平书作保，官费保送他去日本。

　　李英石（显谟）同意了这样的要求，此后他几乎就是按着俞总办为他设计的计划，完成学业，后来果然由官费保送进入日本，学习军事尤其是骑兵之术。当时在日本学习文法科的上海学生不少，但学习陆军的只有李一人。

　　1905年7月，孙中山自欧洲重返日本，8月13日，留日学生在东京举行欢迎会，与会者一千多人中，许多是六期士官生。孙中山在欢迎会上的演说，给了李英石等留日学生很大影响，坚定了他们在中国进行武装革命的信心。尤其是孙中山对留日军事学生予以重大嘱望，要大家回国后开展各省革命武装斗争。这些聆听者中不少人后来成为辛亥革命时各省革命军骨干领导，迅速响应起义，他们的名字分别是：程潜、傅作义、李烈钧、蒋百器、柏文蔚、蓝天蔚……

　　孙中山的演讲当然也使李英石深受影响，李英石信奉孙中山提出的“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创立民国，平均地权”的口号。1906年，他将在日本拍摄的一张小照寄给双亲时，写了如下题词：“谟儿二十有五，入日本姬路骑兵联队，实受军事教育，乘骏马策之以道，纵横驰骤，髀肉不复生，得其所哉，小子于是乎欣然矣，强国必先强身也。”表明他的强国之志。此后他还用笔撰文，给《苏报》投稿，畅谈“武力革命为救国之道”。在日本期间，他结识了黄兴、宋教仁，更给他思想以深刻影响。

　　辛亥武昌首义爆发前的1910年，李英石毕业回国，应清廷特试，钦赐举人。两江总督张人骏赏识李英石的文才武略，推荐他为武昌新军书局编译长李在职十个月，与武汉新军第八镇革命组织振武学社（文学社前身）建立了关系。后李设法请调进入革命力量较薄弱的南京新军第九镇，任马标第一营管带，与第九镇一名志同道合的步兵管带秘密合作，发展组织。两人为取得立宪派人士、主张改良主义的第九镇统制徐绍桢的信任，特向徐递呈门生帖子。后徐也在他俩向其言说孙中山主张武装革命的思想影响下，附和革命。可以说，后来第九镇官兵顺利起义，李英石功莫大焉。而徐时兼宁沪卫戍总督，也给了李英石往来宁沪两地进行活动的便利。第八镇新军武昌首义后，南京第九镇新军即派李英石潜往武汉，与黎元洪及革命人士取得联系，准备约期于宁沪间揭竿而起，响应武昌。

　　10月23日，李英石在上海遇到黄兴、宋教仁，黄、宋认为李留在上海组织领导革命军事力量对大局更有利。上海一旦攻克，长江一线危势可迎刃而解。李来上海之前已与第九镇商定计划，此时要他留沪，觉得有点为难。黄、宋知道情况后，要他放心，因为他们正打算随张竹君率领的红十字会前往武汉，一切可由他们去联络。李于是电告徐绍桢。徐回电表示同意。李在上海参与策动起义，果然有其天时、地利、人和的条件。

　　上海商团公会会长李平书是上海又一位实力人物，他与李英石有同宗族叔侄关系，平时多有交往。商团公会的扩大和按新军编制组织，就是李英石策划的。10月底，革命军放弃汉口退守武昌，形势岌岌可危。11月1日（农历九月十一日），各商团在上海南市九亩地演武场集合，举行大检阅。检阅官李英石和全体商团负责人见面，准备起义之事。会上，李英石被推举为商团总司令，统一负责指挥和训练士兵。商团总司令下辖六个司令：沪学会商团穆湘瑶为司令；商余学会商团，郁怀智为司令；沪西士商商团，吴馨为司令；商业体操会商团，名义上李平书为司令，李指定朱少沂代理司令；商学补习会商团，苏本炎为司令；闸北商团，钱贵山为司令。各个商团司令在总司令的领导下，负责本商团的操练和指挥。说李显谟当时权倾一方，决非夸张。各商团负责人还出资买了一匹赤褐色阿拉伯高头战马赠送给李，让他骑马指挥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