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与共：孙中山与中山舰

　　原名“永丰舰”的中山舰，在其建成之后，便与孙中山结下不解之缘。从“护国战争”到两次“护法运动”，中山舰伴随孙先生经历了为民主共和奋斗的风雨历程。1922年6月，广东军阀陈炯明悍然制造“六·一六兵变”，在孙中山的脱险过程中，中山舰扮演了关键角色，由此成为历史瞩目的一代名舰。在孙中山“广州蒙难”90周年之际，历经百年沧桑的中山舰重新走入了人们的视野，其蕴含的特殊历史内涵及意义再次引起了世人的关注。

　　护法先锋

　　1915年底，袁世凯复辟帝制，蔡锷在云南举起护国大旗后，全国群起响应，前海军总司令李鼎新、第一舰队司令林葆怿、练习舰队司令曾兆麟等也随后率永丰、海新等国内主要舰艇在上海通电起义。

　　袁世凯称帝败亡，一年后张勋再行复辟，继任总统黎元洪仓皇下台。之前被免职的段祺瑞率讨逆军驱逐“辫子军”后复任总理，重新执掌北洋政府。但是，此时大权在握的段祺瑞却不承认《临时约法》，也不恢复国会，孙中山由此发动“护法运动”。

　　1917年7月6日，孙中山与章太炎、陈炯明等人乘海琛舰从上海南下广州，并提出“拥护约法、恢复国会”的主张。南下前，孙中山与时在上海的海军总长程璧光多次磋商，并答应为之提供30万元充作护法军饷。7月17日，孙中山抵达广州，正式揭橥护法大旗。程璧光于5日后发表宣言，拥护孙中山的护法主张并率海军第一舰队自上海浩浩荡荡南下，10艘军舰中，永丰舰即为其中之一。

　　1917年9月，广州“护法军政府”成立，孙中山就任大元帅，程璧光为海军总长，海琛、永丰、永翔、豫章、飞鹰、楚豫等11艘军舰组成西南护法舰队。当年12月，原广东陆路提督、广东安抚使龙济光在段祺瑞的支持下率兵攻占雷州半岛，威胁广州。孙中山随后急令护法舰队赶往琼州海峡，切断龙济光军的海上运输线。当月20日，永丰等舰在阳江海面截获龙济光的6艘运兵舰（外带一个营的兵力）并缴获了大量军械；3日后，又在海上俘获敌方平南舰一艘。

　　1918年1月5日，护法舰队在程璧光率领下开抵海口秀英炮台海面，以猛烈的炮火摧毁炮台及邻近军事设施，有力配合了护法军对龙济光军队实施最后的歼灭。经此大败后，龙济光率残部乘船渡海北上，后抵北京寄食于段祺瑞门下，从此一蹶不振。

　　但是，由于西南军阀的倾轧，孙中山于当年5月辞去“护法军政府”大元帅职位，之后转赴上海，第一次“护法运动”宣告失败。

　　“六·一六兵变” 孙中山永丰舰避难

　　“护法军政府”成立时，在孙中山的争取下，原广东省长朱庆澜将所辖警卫队二十营交给陈炯明。孙中山离开广东后，陈炯明将这些兵力拉到了闽粤边境经营数年，最终于1920年10月打回广州，并请孙中山回粤重组军政府。

　　1921年5月5日，孙中山在广州就任“非常大总统”。5月底，陈炯明率粤军攻入广西，原陆荣廷的桂系势力被扫荡一空，两广初现统一景象。但是，孙中山与陈炯明此时却产生了严重分歧：孙中山主张立刻北伐，统一中国，而陈炯明认为战后两广需要休养生息，此时不宜北上。为此，陈炯明打出“联省自治”旗号，声称要把广东建设为一个“模范省”并推广到全国，这一主张与孙中山的北伐构想完全背离。

　　1922年后，孙、陈分歧越闹越大。当年3月，陈炯明被免去广东省长及粤军总司令职务，而孙中山坐镇韶关，指挥粤军李烈钧、许崇智部北进江西，但陈炯明手下的粤军将领叶举、洪兆麟听闻主帅被免后，擅自从广西回师广州。孙中山返回广州平息事态，但迎接他的却是一场军事政变。

　　1922年6月16日深夜，叶举、洪兆麟派部队包围总统府，广东警察局长李安邦、总统府顾问陈少白、广东海防司令陈策先后到越秀楼劝孙中山撤离，但为孙所拒。凌晨后，总统府秘书林直勉、参军林树巍前来报告陈炯明叛变的消息，孙中山仍坚持不肯离开。这时，外面嘈杂声渐近，叛军高喊“打死孙文！”的声音已清楚可闻。危急情况下，林直勉等人强掖孙中山出走。

　　在众人掩护下，孙中山冒着叛军的炮火来到天字码头并登上了陈策座舰宝璧舰，后在海军司令温树德的邀请下，孙中山转往其座舰永翔舰。由于温树德政治态度暧昧，永丰舰舰长冯肇宪次日以“请孙先生训话”为由，将孙接到永丰舰上避难，以防不测。之后，永丰舰全体官兵向孙中山起誓：“坚决同叛军斗争到底，誓死保卫孙大帅”，孙中山则勉励全体将士“奋勇杀贼”。25日，永丰舰官兵集体加入国民党并写下了誓约。自此，孙中山与永丰舰官兵一道在舰上并肩作战，进行惊心动魄的平叛斗争。

　　舰上55天 一代名舰载史册

　　由于北伐军仍在赣粤前线作战，孙中山登上永丰舰后仍停留广州江面，并亲自指挥永翔、楚豫、豫章等7舰向大沙头、白云山、沙河、观音山、五层楼等处叛军据点发炮轰击。由于广州周围多为叛军占领，当时海军力量的向背对双方胜负关系极大。为此，陈炯明不惜以重金诱贿海军将领，以分化拥孙的海军力量。

　　7月初，时任海军司令的温树德接受陈炯明26万元贿赂，之后率海圻、海琛、肇和三大巡洋舰退出战斗，离开黄埔。如此，孙中山身边只剩下永丰、宝璧等9艘相对较小的舰艇，而岸上的鱼珠等炮台早已为叛军占领，战局一时突变，舰队陷入叛军炮火之下。

　　在此情况下，孙中山决定突围，并令海防司令陈策指挥剩余舰艇离开黄埔，来到新造河面。10日晨，舰队来到车歪炮台附近时，叛军突然以猛烈炮火袭击舰队，并集中炮击孙中山所在的永丰舰。激烈交火中，永丰舰左舷中弹起火，一门副炮被摧毁，多处中弹。在舰长冯肇宪的指挥下，水兵们一面扑火，一面奋勇反击，最终冲过叛军的火力封锁线，开至白鹅潭安全水域。

　　此役中，永丰舰有五人阵亡，十余人负伤，一发炮弹甚至击穿舰上驾驶台侧面钢板，正在指挥战斗的陈策、蒋介石和舰长冯肇宪也险些殒命。据记载，孙中山当时站在甲板上，“向炮手亲示以瞄准发射之方法，未几又为伤员施治。”对海军将士的英勇赤诚，孙中山大为感动：“疾风然后知劲草，盘根错节然后知利器。”

　　之后，陈炯明叛军又使用鱼雷袭击永丰舰，所幸的是，当时正值涨潮，永丰舰起锚移位，结果鱼雷未能命中。坚持近两个月后，北伐军回师失利，舰队陷入孤军无援的境地。审时度势下，孙中山认为固守省河已无济于事，遂于8月9日离粤赴沪。当日下午，在汪精卫、蒋介石等人的陪同下，孙中山向海军将士们告别，离开朝夕相处55天的永丰舰转道赴沪。

　　到上海后，孙中山发表了《致党员书》，称“方期戮力中原，以酬夙志，乃出师甫捷，而祸患生于肘腋”。孙、陈反目后，有一个人却乘机崛起，这就是蒋介石。陈炯明发动叛乱后，蒋介石立即从宁波老家取道上海前往广东，之后登上永丰舰协助孙中山指挥作战。蒋的表现赢得了孙中山的极大信任，由此改变了他在国民党的政治地位并进而改变了人生轨迹。

1923年8月14日孙中山先生偕夫人宋庆龄重登永丰舰纪念广州蒙难一周年
 

　　孙中山对永丰舰有着深厚的感情。1923年夏，孙中山重登永丰舰并与全舰官兵合影留念。1925年3月，孙中山在北京逝世。4月13日，广州革命政府将永丰舰命名为中山舰，以纪念孙中山的丰功伟绩和永丰舰的赫赫战功。一代名舰，由此载入史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