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5年海外侨胞深切悼念孙中山

　　1925年3月12日，伟大的民族英雄、伟大的爱国主义者、中国民主革命的伟大先驱孙中山在北京与世长辞。海外各地侨胞惊闻噩耗，沉浸在无限的悲痛之中，举行了各种形式的悼念活动，深切缅怀孙中山的丰功伟绩和伟大精神，表达对一代伟人的哀思与敬意。

　　海外同悲失中山

　　在日本，一些报刊在3月12日当天便登出了孙中山逝世的新闻，中国政府驻日公使馆在接到北京当局发来的正式电告后，即下半旗志哀，并通告各领事馆一致降旗哀悼。国民党东京和横滨支部于13日召开执行委员会紧急会议，决定电询北京党部了解详情，制作遗像明信片和纪念徽章，并通知各党员举行哀悼大会，“各同志闻讯后皆痛哭”。旅日华侨联合会等各团体成员“自闻孙公逝世，悲痛欲绝”，随即着手筹备追悼事宜。

1906年，孙中山与新加坡同盟会会员在晚晴园合影

　　在东南亚，孙中山逝世的消息于3月13日传到新加坡，“侨胞莫不哀痛迫切，即妇孺辈亦莫不痛惜。埠上华侨连日悬半旗，表哀悼者触目皆是，甚至各小童手执一国旗，沿街大唱哀国父逝世之悲歌”。工商界“多辍业一天”，学校“停课致哀者，几乎全体一致”。在马来亚怡保，“自接国父孙公噩电，全埠侨民皆为震悼，当即下半旗并休业，数千店户，皆一律表示哀忱”。当地华侨随即开始筹备追悼大会，并确定了会期。“会期之晨，各店户皆双扉关闭，门前国旗半垂，屠行停宰，公市售物者及小贩者，亦多辍业，各家只得食斋及购罐头食品飨客而已。戏院皆停止演剧，妓院亦闭门谢客，农工商学一律休业，各社团门前多有悬挂丧礼用物，商店亦然。一种凄清景象弥漫全埠，往来行人亦各含哀态。”在巴达维亚，当地华侨书报社向来尊崇孙中山，当噩耗传来，“该社社员痛哭者不在少数，十三日申刻遍发哀告，通告各华侨团体、机关、商店，一律下半旗，各侨民左臂缠黑纱，并停止宴贺一月，以致哀悼”。

　　美国华侨在得知孙中山逝世后，亦陷入悲痛之中。旧金山国民党分部于3月13日发出通告，要求各党员一律臂缠黑纱，以表哀思。该地“商界侨胞，自聆孙先生逝世之凶耗后，即在铺窗间安设孙先生遗像，环以黑白纱，以表哀悼者甚众”。纽约“自有华侨历史以来，悲感动人之深切，当以此次闻国父孙公中山之丧为最，噩耗传来，同声凄绝”。当地华人商店大多自发下半旗志哀。

　　在英国，华侨工商业者和留学生虽然人数颇多，但“一向是不大活动的，集会结群共同作爱国运动，更不消说，是很少见的”。但在得知孙中山逝世后，各界华侨与留学生竟自发集结起来，不分党派，不论籍贯，密切协作，共同发起筹备追悼活动。“学生适逢在春假期内，多出些力，工商各界多捐些钱，使领馆也以国民资格出来助力”，展现出海外同胞对孙中山的真挚感情。

　　海外侨胞还纷纷以团体或个人名义，向国内发来唁函、唁电，仅被孙中山葬事筹备处收集、编入《哀思录》中的就有近百件。各地华侨与留学生还撰写了数以千计的挽联，赞颂孙中山的伟大功绩，表达心中的悲痛之情。仅举数联如下：

　　日本神户华强学校校长何子铨联：

　　推倒一世豪杰，开拓万古心胸，成功不居，光争日月。

　　喑呜山岳颓崩，叱咤风云变色，赍志已没，泪洒英雄。

　　苏门答腊火水山华侨曾云卿联：

　　公本民国大伟人，造就共和，赢得勋名垂宇宙。

　　我乃华侨一份子，传来噩耗，难禁热泪洒蛮荒。

　　美国哥伦比亚大学中国学生会联：

　　义光华夏，名震环瀛，铁血造共和，数万里噩耗飞来，胡天不愁。

　　国失长城，人怀伟烈，邦家伤殄瘁，四百兆同胞何罪，丧我元良。

　　旅英华侨王俊联：

　　除专制以伸民权，建共和以奠国本，大功犹未竟，何迺天道无知不遗一老。

　　居异乡而叹身世，怀中土而忧乱离，客感已靡穷，那堪海陬望祭痛哭先生。

　　集会追悼表哀思

　　据当时报章和相关文献记载，在孙中山逝世后的一个多月时间里，海外多地的侨胞举行了集会追悼。

　　旅日华侨联合会于3月30日在东京该会事务所大礼堂召开追悼大会，会场布置庄严肃穆。礼堂二楼悬挂“华侨追悼孙中山先生大会”匾额，大门悬挂“追悼国父”四大字，二门悬“孙中山主义万岁”横额，大厅内悬“先生不死”“天下为公”两横额，正中为孙中山着学生服的遗像，背靠青天白日旗，周围绕以鲜花，前设香案，上陈果品，两侧悬挂“革命先生千古，中华民国一人”挽联。四周陈列着华侨各团体和各界人士送上的挽联百数十副及花圈数十个。前来参加追悼的华侨及来宾数百人，他们行祭礼、读祭文、作演说，庄严隆重。其间，87岁高龄的华侨杨草仙讲述孙中山事略，“方开口即失声大哭，全体亦感动而放声大哭，历十余分始肃静发言”，场面感人深切。横滨、神户、名古屋等地的华侨团体、留学生等也分别举行了追悼会。

　　在东南亚，仅荷属东印度群岛及英属马来亚和婆罗洲就有十多个地方的华侨举行了追悼大会。其中规模较大者，如，新加坡的追悼大会“到逾十万人，秩序肃穆”，怡保的追悼大会参会人数约在2万人以上。自上午10时参会人员陆续入场，11时摇铃开会，历经奏哀乐、致开会词、读遗嘱、献花、读祭文、行鞠躬礼、演说、摄影等环节，至当晚10时半宣告散会。其间全场一同高呼“哀我孙公兮与世长辞，哀我孙公兮未竟其志，哀我孙公兮吾谁与归”，会场里“全座哀呼，哭声震天，几令人回肠寸断”。在进行演说时，“听众有突现忧愤之态者，有泫然陨涕者，诚非笔墨所能表现，足见孙公主义感人至深，同侨爱戴之至也”。至宣告散会时，“众仍依依不忍遽去”。巴达维亚华侨亦踊跃参加当地举办的追悼大会，计有1.2万多人出席。此外，越南、菲律宾、暹罗、缅甸等地的华侨也均举行了追悼会。

　　美国纽约的华侨与中国留学生于3月22日组织了国际追悼大会，会场在万国大学生会正厅，厅内四壁挂满了各团体及个人所赠的联幛，桌上摆放着由闻一多绘制的孙中山画像。参会者有各国来宾1000多人，他们臂缠黑纱，胸佩蓝花。杜威、林百克、罗隆基等多位中外人士发表了演说。4月12日，孙中山逝世一月之际，纽约华侨再次举行追悼大会，会前进行了有5000多人参加的“空前未有之追悼大游行”，备极隆重。旧金山、芝加哥、费城等地的侨胞也都组织了追悼活动。

　　英国各界华侨与留学生代表于4月12日齐聚中国驻英公使馆召开追悼大会。代理驻英公使朱兆莘、孙中山的老师康德黎等中外人士300多人参会，各界致送的挽联、诗词有百余副，满挂使馆各厅，“自举礼起讫礼成，约四十分钟，全场寂然，中外参与的人没有不异常感伤的”。值得一提的是，在华侨的提议下，驻英公使馆内一个曾在1896年拘禁过孙中山的小房间亦被永久封闭保留，以纪念孙中山为国牺牲的精神。

　　在法国巴黎，包含有多位中国共产党人的中国国民党驻法国总支部自得知孙中山逝世噩耗后，先是在3月16日召集旅法各华侨团体开追悼大会，后又于4月12日组织召开“旅法东方民族追悼孙先生大会”，到会的800人中，中国人约有300人，其余为东方各国侨民及法国工农群众。会上多人登台演说，高度评价孙中山，赞誉其为“东方民族反抗帝国主义之第一人”，并号召东方各民族团结起来，共同反对帝国主义。在场人士情绪热烈，鼓掌之声惊天动地，“为旅法界中空前未有之盛会也”。

　　除了上述国家和地区外，苏联、德国、加拿大、墨西哥、巴西、古巴、朝鲜等地的华侨也都有举行追悼活动。海外侨胞这样大规模地悼念中国革命的领袖是前所未有的。

　　缅怀勋业寄深情

　　海外侨胞在对孙中山进行追悼时，主要从以下几个方面缅怀其丰功伟绩，表达对他的深深崇敬之情。

　　其一，盛赞孙中山推倒帝制、创建民国的不朽功勋。孙中山领导的辛亥革命，推翻了清王朝，结束了统治中国几千年的君主专制制度，在中华大地上建立起亚洲第一个共和制国家。因而各地侨胞在举行悼念时，均会述及并高度赞扬他的这一伟大历史功绩和重要历史地位，尊奉其为“共和元勋”“民国伟人”“开国大总统”，且多有尊称他为“国父”者，并赞颂其“手创民国，名留千古”“勋业堪齐华盛顿”“功业之伟大，千古不朽”。

　　其二，推崇孙中山矢志革命、救国救民的崇高精神。孙中山一生以革命为己任，立志救国救民，即便在弥留之际，仍念念不忘革命事业，嘱托同志继续努力，以建立一个自由平等的新中国。这种彻底革命、爱国爱民的精神，深受侨胞的敬仰与推崇。有侨胞在追悼会演讲中说：“孙先生从事革命三十余年，冒尽人间所未有的艰险，屡败屡起，百折不挠，他的爱国爱民的精神能够廉顽立懦。当他离别我们那一喘气时，还在那长呼‘和平’‘奋斗’‘革命到底’，就这点看起来，孙先生是有人类历史以来唯一坚忍、卓绝、纯洁的革命者。”亦有人谓：“吾人对于孙中山先生之人格，抱革命宗旨，始终如一，成不以为功，败不以为辱，努力奋斗，数十年来未尝稍懈，甚至牺牲其性命，一种大公无我之精神，的确令人可钦可敬可泣可哀。”也有侨胞说：“先生人格之高尚，亦足令人景仰崇拜者，彼抱定主义以奋斗，四十余年如一日，不为势屈，不为利诱，中外古今历史中之伟大人物，求有如先生者，盖不可得。”

　　其三，感念孙中山以侨为友、爱护侨胞的深情厚谊。孙中山曾说“华侨是革命之母”，在革命生涯中始终把华侨作为重要的依靠力量。长期的海外经历，使他对华侨有着深切的了解，他也目睹乃至体验过华侨在海外所承受的不平等待遇和苦难遭遇，因而对华侨寄予了深深的同情，主张改善华侨的政治地位、保护华侨合法权益、扶持华侨事业发展。这也进一步加深了广大华侨对他的信赖与尊崇，在对孙中山进行悼念时，他们往往会流露出对孙中山关心爱护侨胞的深深感念之情。即如华侨联合会在祭文中所言：“呜呼先生，吾族之英，悯念同种，罔知有清。昔在海外，与侨为友，提倡正义，循循善诱。吾侨智识，先生启之，吾侨生聚，先生勖之……华侨于公，信仰夙厚，赞襄伟业，夫岂敢后？”更有华侨认为“不有孙公，吾人在海外何以得到今日之自由？”因而有奉孙中山为“侨父”者，有尊其为“爱护海外侨胞之慈母”者，也有视其为“爱护华侨唯一恩人”者。

　　孙中山逝世后海外侨胞对他的深切悼念，反映出他在海外侨胞心中享有崇高威望。他为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作出的杰出贡献，受到了包括海外侨胞在内的全体中华儿女的景仰。

　　（作者单位：合肥工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