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章开沅不安的不只是一顶帽子
辛亥革命网 2011-12-09 00:00 来源:楚天金报 作者:李思辉 查看:
今年是辛亥革命一百周年,针对有媒体报道称“章开沅是辛亥革命研究第一人”的说法,日前,华中师范大学原校长、著名历史学家章开沅发表公开信称,“我并非辛亥革命研究第一人”,“第一”的帽子“令我颇为不安”。(12月7日《湖北日报》)
章开沅在辛亥革命研究领域的成就历来为各界公认。近来,一些媒体在相关报道中称“章开沅是辛亥革命研究第一人”。对此大家都很信服,没人对这一提法有过异议。倒是这位长者自己感到“颇为不安”。于是郑重地撰文澄清,试图自摘“第一”的帽子。章先生的这种率真与可爱,让我联想起已故学者季羡林。
季羡林晚年也曾被冠以“国学大师”、“学界泰斗”、“国宝”等三顶帽子。世人皆以为只有如此高规格的帽子才能够匹配季先生的成就,才足以表达民众内心的敬意。不想,季先生随后却郑重地昭告天下,要求“摘帽”,并言:“三顶桂冠一摘,还了我一个自由自在身。身上的泡沫洗掉了,露出了真面目,皆大欢喜。”
两位先生对待荣誉一样的谦恭姿态,与当下浮躁的世风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当下,一些人把名利看得特别重。荣誉在一些人的眼里往往是最好的生财资本。倘若能捞到个把“第一”的帽子,他们必然如获至宝,急忙写在简历上、挂到嘴边上,生怕旁人不知道;一些人借着形形色色的高帽子撑起面子,继而频繁走穴捞钱、出书谋利;更有甚者,明明没有达到戴高帽子的水平,却仍想尽办法炮制一顶,也不顾世人耻笑,此前遭方舟子棒喝的张悟本之流当属此类。
最近方舟子又在质疑李开复“26岁担任副教授的经历”。李开复很快在微博上认错,表示“虚心接受、深表歉意并将做出修改。”他这种坦然认错的态度赢得了大家的谅解。而在此前后不少名人因惧怕“打假显微镜”的透视,纷纷修改简历。可见舆论面前,世人大多知荣知耻,那种“脸一死天下无敌”的人毕竟是少数。但是,我们能因此就妄自满足吗?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在抛开舆论审判顾虑的情境下,我们是否还应该多一分人格的慎独与谦恭的自觉?
问题的本源就在这里。那些成就斐然、功勋卓越的人,对“荣誉”总是秉持着敬畏的态度。对别人奉上的高帽子,总能施以冷静、严谨与客观,生怕贪了别人(哪怕是已故之人)的功劳。这种不肯独美的治学与处世作风多么可贵。而那些醉心于功利的人,尽管水平一般(或者根本无水平可言)却常常以大师自居,恨不能把国内外大家的成果都揽到自己的名下。还有一些人更无耻到把自我炒作看做一门“学问”,把“绝不放过任何一个炒作机会”奉作信条的地步。这些欺世盗名之徒在章开沅、季羡林等前辈面前,显得多么矮小。
章开沅说:“我历来反对溢美,摒弃夸张,深恶以大言欺世。但世风日趋浮躁……”一个“但”字的转折隐含了多少担忧与不安。由此看来,较之一顶“第一”的帽子,更令章先生不安的正是这大行其道的浮躁世风。怎样才能消除章先生深层次的担忧与不安,怎样才能弥合被物欲撕裂的淳善传承,正是整个教育界乃至整个社会都应该深刻反思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