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在制造伪证？

　　原题为：《到底是谁在制造伪证？——驳田中正明著<南京大屠杀之虚构>对贝德士的诋毁》

　　田中正明是狂热鼓吹南京大屠杀“虚构”论的代表人物之一，他所撰写的《南京大屠杀之虚构》（以下简称《虚构）一书，已由中国军事科学院外国军事研究部译成中文，世界知识出版社于1985年8月刊行。透过此书可以看清这些自诩为“勇士”的极少数日本人的真实嘴脸。

　　亲眼目睹南京大屠杀的原金陵大学教授贝德士，是战后出席远东国际军事法庭的重要证人之一，他的证词和所提供的相关文献，是坐实日军大屠杀罪行的有力依据。正因如此，田中正明对贝德士恨之入骨，并且力图把这位美国教授描绘成东京审判检察方面的伪证提供者。

　　《虚构》中译本的第245—246页有几处绝妙的描述值得注意。比如：“只要你浏览一下1937年12月16日的《东京日日新闻》，就可以看到头版头条有一则醒目的报道。那是15日该社特派记者若梅、村上对金陵大学M.S.贝茨(即贝德士，下同——引者)教授的采访记。采访记横栏大标题十分醒目，占了六栏版面：《空袭下的南京生活/走访金陵大学美籍教授/高物价和高税率夹击/缺少交通工具的市民/风传宋美龄巡视前线》。文章说，交谈中，贝茨教授一开口就说:‘秩序井然的日军一进城，南京很快就恢复了和平，这比什么都好。’他还同记者握了手。此后，证人贝茨恳切而详细地向两位特派记者若梅和村上谈了南京陷落前那令人窒息的生活，还叫苦连天地谈到物价飞涨、交通情况很差、苛捐杂税等情况，他说他的妻子在东京，她同孩子生活很好，很放心。他十分欢迎日军占领南京。”接着就是田中正明对东京审判期间的贝德士的批评：“然而，在东京审判时，贝茨教授的态度却来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弯。”“贝茨教授站在证人席上，似乎对日军的暴行很清楚，罗列了不下几十件。”“总而言之，证人贝茨滔滔不绝地陈述了一般人难以想象的日军的暴行，说什么‘日军进城后的几天间，在我家附近的马路上被他们枪杀了无数平民，尸体比比皆是。’‘一大群中国兵在城外就投了降，被解除了武装，72小时后被机枪扫射而死。’‘我的朋友亲眼见到一个中国妇女被17个日本兵轮奸。’‘9岁的女孩和76岁的老太太被强奸’……这就是15日(占领的第三天)向《东京日日新闻》的两名特派记者说‘秩序井然的日军一进城，南京很快就恢复了和平，这比什么都好’，并高兴地同两名记者握手的那个人。”田中正明还自鸣得意地写道：“贝茨也可能抵赖说：‘不，那是15日以后发生的事。’可他的证词中却清清楚楚说的是：‘从一进城，日本兵就不分地点和场合地掠夺……’占领一开始，就有大约五万名日本兵抢走了难民大量铺盖和炊具’。在他管理的难民区里如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件，他能说什么‘秩序井然的日军’以及什么‘南京就很快恢复了和平，这比什么都好’吗？”

　　唐吉诃德向风车挑战，田中正明则是向死人挑战。贝德士早已于1978年病逝，世界上再没有往死人身上泼脏水更容易的事情。田中正明找到一份1937年12月16日的《东京日日新闻》，就仿佛自己也手执长矛，勇敢地向太平洋彼岸的死魂灵刺去。“你还敢抵赖吗？哼！”

　　但田中正明却从未想到，贝德士居然把当年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的档案文献，连同自己的信件、文稿、备忘录，统统保存下来并且带回美国，现在这些资料全部妥善保存在耶鲁大学神学院图书馆，地址是美国康州纽黑文景色街409号(409Prospect Street，New Haven)。只要认真看看这批文献，就可以知道到底是谁在制造伪证，谁在抵赖战争罪责。

　　田中正明在1937年12月15日以前和以后这样的具体时间问题上玩弄花招，放肆攻击贝德士的证词:“从一进城，日本兵就不分地点和场合地掠夺”，仿佛贝德士果真是在东京审判时说谎。事实恰恰相反，受过良好史学训练的贝德士是完全忠于历史真实的，只有田中正明这样的文痞才惯于毫无羞耻感地任意胡诌历史。保存在耶鲁神学院图书馆的“贝德士文献”（Batespapers，编号为RG10），其中最早记述日军暴行的是1937年12月16日至27日给日本使馆的一组信件的副本。由于他是奉命留守南京的金陵大学应变委员会的主席（The Chairman of The Emergency Committee of The University of Nanking），所以他把这些副本同时呈报设在纽约的基督教高等教育联合董事会(United Board of Christion Higher Education in China)。现在，我们仍可看到附在这些副本首页上端的当时给“联董”的电报，其正文明确陈述:“校园收容了三万难民。此项服务自13日以来，是在日军无耻的杀戮、奸淫、抢劫等恐怖暴行中顽强坚持的。”日军攻陷南京是在1937年12月13日，屠城暴行也就在13日，电报陈述与贝德士多年以后在东京法庭的证词完全一致，根本不存在什么“180度的大转弯”问题。而其中12月16日给日本使馆的信，所通报的三起日军暴行，一起发生在12月14日，两起发生在12月15日，并非什么“15日以后发生的事”。贝德士在信中明确指出：“我们全都听到日本官方的正式声明，皇军不愿伤害普通公民，我们希望任何经贵方(指日本——引者)授权的政府不难恢复和平生活。但现时平民的痛苦与恐怖甚为严重。下述案件(指上述三起日军暴行——引者)就发生在贵馆近邻的金大校园，其他许多案件发生在我们的医院与附中，以及附近的农业骨干培训学校。”这些地方都属于田中正明所谓“在他管理的难民区”，而且确实在12月15日以前即已发生了这样的事件，用贝德士自己的话来说，就是“现在恐怖是如此登峰造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