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德与唐继尧(2)

　　二、再说说剿匪

　　辛亥革命成功后，朱德被派往滇南剿匪，他剿的是真正的危害老百姓的土匪，把土匪头子抓起来之后，对广大匪兵就遣散回家，令其自新做人，体现了除恶劝善的仁义胸怀，起到了安定社会发展生产的效果。

　　而唐继尧的剿匪，则是剿灭同盟会贵州分支机构自治学社的会员。贵州自治学社联合敌对势力宪政派，举行不流血的革命，撵走清吏，建立了辛亥革命政权，官员不拿工资，社会安定，还派出军队援川援鄂。宪政派不满足于已取得的职位，为劫取更大的权利，就诬蔑贵州是土匪掌权，派人到云南再三请求“援黔”，都督蔡锷半推半就地同意了，唐继尧带领步兵第一联队去“假道北伐”。滇军行进途中，蔡锷感到有问题，拍电报命令唐继尧停止入黔“改道入川”，唐继尧接电报后停止了前进，但宪政派和周沆、戴戡等人“以黔督诱唐”。周、戴等人“流涕哀请，并许黔事定后愿奉之以为贵州都督，否则请杀某等头以为殉，唐利之，密电蔡诳以前队已入黔境，唐遂入黔”[ 《贵州文史资料选辑》第一辑，第56页；《云南贵州辛亥革命资料》，第271页。]唐继尧为一己之私想当贵州都督，所以违抗军令执意要入黔。重九起义后唐继尧在云南军都督府里的地位并不高，仅仅是参谋部军政部的次长，他的发家就是靠颠覆贵州辛亥革命政权后当上了贵州都督。唐继尧为了抢夺贵州都督宝座，指诬贵州辛亥革命政权的官兵为匪，把土匪常见的祸害百姓罪行强加在贵州官兵头上，激发滇军将士为民除害的正义感，加上军令如山倒，滇军将士们英勇杀匪，血洗贵阳。

　　唐继尧率部到达贵阳郊区时，宪政会耆老会和刘显世表示欢迎。贵州代都督赵德全还沉醉在滇军承诺不进贵阳城的一片幻想之中，也派人迎出60余里，希望唐部继续北上，不要在贵阳停留。1912年3月3日黎明5时，唐继尧突然袭击贵州军政府。城内守军至少有2000人，面对唐继尧突然露出的狰狞面目毫无准备，仓促应战，因而一触即溃，血肉横飞。滇军猛烈炮击，机关枪队机动增援，只用负伤6人的微小代价，就使贵州军队死的死，降的降。上海《神州日报》1912年3月27日登载：“是役毙会党四百余人，弃枪归顺者千余人”。

　　控制贵阳后，唐继尧对贵州革命人士进行灭绝人性的大屠杀。唐的随从军官李佩珩说：“押解俘虏约一千六七百名来螺丝山阳明祠，报请总司令部发落。唐接报告后叫我同他出去看，一大伙副官马弁随着到了祠外。一看这些俘虏，并不是军人，只是些穿普通衣服的人，甚至还有穿长衫的杂立其中。所谓俘虏，同被集合在螺丝山麓的一个平坦低凹的地方，有武装兵在周围持械监视。唐到场后，看看俘虏，又看看报告，叫了一些被监视的俘虏出来，然后命令十名一列、十名一列的排列成行，随令副官马弁一列一列的解往山后斩首。起初副官们尚听命解往执行，谁知两三次后，他们怕麻烦，等不得解到山后，一听命令，就将那排列成行的人拖了过来，在当地动手。有一个干部学生名肖正邦，年龄不过十四五岁，他看杀得起劲，也拖过一个来喊跪下，肖又喊伸着头，那人都依他，肖即拔出所佩战刀，对准那人的颈子用力砍了几刀。肖因年幼力弱，砍得那人扑倒在地，全身都被鲜血溅满，头还是砍不下来，肖又把那人翻转过来，由前面又砍。我看左人右摆满了尸首，血流满地，呼吸间嗅着一股血腥味。当时我情不能忍，对唐说：‘这些俘虏，他们已经放下武器投降，似不应杀了，白起坑降卒，为千古所痛骂，我们应怜悯他们才是。’唐听了我的话大发脾气，回答我说：‘你看他们可怜，你不见他们奸淫抢掳的凶恶。’唐发气走了。”[ 李佩珩：《随唐继尧入黔忆事五则》，载《辛亥革命回忆录》第三集，第401页。]唐继尧把奸淫抢掳的罪名强加给受害者，为自己的血腥屠杀寻找借口。唐继尧的第三中队队长曾万钟说：“陆小学生有十几人留在司令部担任卫兵勤务。其中，骑科学生每人有马枪一支、马刀一把。即将马刀磨快，由这十几人持刀砍杀，平均每人杀十多人。同学大理人马章比较胆小，将杀一俘虏，心一慌，一刀砍歪，头砍不下来，鲜血直喷直冒，这俘虏转过头来大骂：‘妈儿，你干啥，紧砍不下来。’马吓得丢了刀，逃回寝室。当夜，打摆子、发烧，病了一个多月[ 曾万钟：《我对辛亥革命的回顾》，载《云南文史资料选辑》第十五辑，第117页。]。”参加北伐的年青士兵本来具有纯洁的道德心，因入黔执行唐继尧的杀人命令而心灵被扭曲、被毒化，良心泯灭，为虎作伥。“螺丝山尸骸成丘，血流被道，至今民间号螺丝山麓为万人坑云”[ 周素园：《贵州陆军史述要》，载《贵州文史资料选辑》第一辑，第９页。]。 “第一营管带杨树清所部，军队三百余名，人勇械精，在川名誉尤佳，回黔缴枪，滇军诱入都督府内，于夜半全数坑杀[ 周培艺等：《贵州血泪通告书》，载《云南贵州辛亥革命资料》，第216页。]。”

　　唐继尧血洗贵阳后，与清一色的宪政派共同瓜分了贵州的军政大权，唐继尧是其中最大的得利者，3月4日当上了贵州都督，满足了入黔时的欲望。唐继尧意犹未尽，当天下令大规模捕杀革命人士，组织游击队出巡各路“清剿会匪”，捕杀散居在全省各地的自治学社的社员，南路、北路、东路都派重兵去会剿。贵州自治学社号称十四万人，有47个分社又曾是执政党，人数不少，要全部杀光谈何容易？[ 胡刚、吴雪俦 ：《贵州革命史略（节录）》第608页，书存台湾国家图书馆。]

　　唐继尧的“剿匪”席卷贵州全省，持续半年之久：“有计划地消灭贵州军政府的革命部队、自治学社组织和它的成员，手段残酷，令人发指。同样以极凶暴恶毒的办法，消灭各地哥老会，屠杀哥老会会员，除宪政会人员陈钟岳、陈廷棼发起的斌汉公组织外，凡为自治学社派人组织或发动组织的一概不予赦免。派出各县清乡司令，专为肃清自治学社和哥老会在各县的残存势力和影响。清乡司令会同地方官吏开出当地公口人员名单，按名捉拿，不加审讯，一概枪决。贵州全省被这种不成罪的罪名而死于唐继尧、刘显世、任可澄之手的不知若干人，惊离逃散的更不知若干人。真不能不令人感到无比的义愤[ 胡寿山：《自治学社与哥老会》，载《辛亥革命回忆录》第三集，第478页。]”，“军警局大量收捕哥老会，杀戮无算，每日局前聚集多人，拥挤不堪，都是来看杀人的。同时，任可澄对自治派大肆报复，不特贵阳，就是各县曾与自治派有关系的人士，宪政派的分子也假任可澄的势力要求地方官吏搜捕，而地方官不敢不办[ 张彭年：《贵州辛亥革命的前前后后》，载《辛亥革命回忆录》第三集，第449页。]。”贵州代都督赵德全３月３日逃走，存款万余金，丝毫无所取，文件图籍，悉饬主者加意保管，留给占领军。唐继尧布告中捏造德全罪状，仅曰不学无术。然而唐继尧仍然不放过他，“唐继尧、刘显世侦得德全踪迹，密令军队掩捕，枪毙于修文县毛栗铺，残骸暴露，路人皆为陨涕，时年仅三十岁[ 冯自由：《贵州代都督赵德全》，载《革命逸史》第四集。]”。“捐枉杀一日数见，分扎外属军队，淫虏残杀惨不忍闻，并派员检查邮电，凡有微词立遭戕杀勒。故黔中现象，三人同行立被干涉，一言犯禁遂致惨诛。[ 黄济舟，《辛亥贵州革命纪略》，载《云南贵州辛亥革命资料》，第169页。]”贵州成了人间地狱，同盟会员朱芸武、西南日报总编辑许阁书等人都被杀害。“唐继尧之野蛮暴虐，食其肉不足以偿其罪矣。凡此诸罪，众目昭然，其他种种，罄竹难书。[ 周培艺等：《贵州血泪通告书》，载《云南贵州辛亥革命资料》，第222页。]”1912年10月，国民党特派员于德坤和胡德明，奉孙中山之命回贵州组织国民党并调查贵州事件，进入贵州玉屏县，于德坤即被杀害，碎其尸，悬头三日。杀人者称奉官长之命执行任务，胡德明亦被追至三家桥而杀死。“唐继尧、刘显世派人化装土匪，先将于德坤、胡德明两人杀死，刘潜闻讯逃脱，仍被追杀。[ 中国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第三所按语，载《云南贵州辛亥革命资料》，第223页。]”

　　《黔人乞救书》指出问题的实质：“盖滇军本无足责，亦不过命令之服从。独唐继尧以子孙黔督之心，利令智昏，遂不恤开罪邻省、杀尽黔人、丧心病狂，唐贼之罪通于天矣。[ 徐龙骧：《黔人乞救书》，载《云南贵州辛亥革命资料》，第225页。]”在全省疯狂搜捕杀人半年多，贵州完全成了恐怖世界，而唐继尧觉得还不过瘾，“继尧以为非有绝大武力痛加猕薙，万难彻底澄清，拯同胞于水火。顾现在兵力颇形单薄，不敷分布，因请滇军府饬令援川军第二梯团顺道入黔，代清积匪，使贵州重见天日，谓此固人道主义所应尔，亦不负援黔之初心。[ 《续云南通志长编》卷一，云南省志编纂委员会办公室1985年12月编印，第15页。]”增加兵力搜尽杀绝漏网的无辜会员，这被唐称为“人道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