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民军令聂汝清投诚之传闻。谓:“驻东第二协统聂汝清本安徽省合肥人,前因皖省民军令其家属致书劝聂投诚,昨聂已复书家中,允以乘机为之,盖恐其下级军官反对,”报曰:“想蓝都督必更有妙策以教聂氏矣。”(《东三省革命风云》,《民立报》宣统三年十一月八日,第三张;《东三省光复之先声》,《申报》宣统三年十一月八日,第四版)
12月28日(十一月九日) 蓝天蔚在沪,愤于革命党内部争斗不已,开枪自戕,以醒同志。
饶汉祥[ 饶汉祥(1884—1927),字宓僧,湖北广济人。毕业于日本法政大学。历任鄂军都督府秘书长、湖北省内务司司长、湖北省民政长、副总统秘书长、政治会议委员、参政院参政、总统府秘书长兼侨务局长总裁、郭松龄倒戈时讨奉秘书长。著有《珀玕文集》《珀玕诗集》《珀玕词集》《黄陂文存》。]呈为《侨务局呈文》,记述:……之际身赴□□□□□□□□适为□□所扼,志不得逞,愤而自戕,几濒于危,幸经医□□痊。人益因而敬惮。(饶汉祥: 《侨务局呈文》,《蓝上将荣哀录》)
据《滦州革命先烈事略》记载:“时民党内部分裂,湘鄂两派,尤不能兼容。天蔚泣谕之曰:“清廷为最后之挣扎,已攻破汉阳,天下事,尚未可知。敌众我寡,协力御侮,犹恐不济,今忽内哄,蹈太平天国之覆辙,庸有济乎!言罢,以枪自击。党人感其诚,遂归于好。而天蔚名誉由此日隆。(《滦州革命先烈事略》,《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六,第364页)
《盛京时报》载沪函云:蓝天蔚被举为东三省都督后,苦意经营,业已布置就绪,日前来沪计划一切。即日返东。刻因东南党派纷歧。中央政府不能实时成立,异常痛恨。忽于前晚七时(按:时间有误),谈论之余,热血上涌,举枪自杀,幸被同人救护,仅中一弹,当由友人送至医院医治。据西医云,所伤尚非要害,不日即可痊。(《盛京时报》宣统三年十一月十七日,《辛亥革命史资料新编》第三卷,第464页)
上海《时报》载“热血悲愤自刺之蓝天蔚摄像”。(上海《时报》宣统三年十一月十日,第三版)
△ 蓝天蔚自戕消息为报刊传播,潘月樵闻之,演戏筹款,为蓝天蔚之资助。
病鸠谓:那时革命的风气,已延漫到全国,奉天革命健儿有蓝天蔚因起事失败,来沪筹募军饷不成,欲图自杀,他在报上见了这段新闻,就急急的走到逆旅里去访问他,一见如旧,立斥三万金,嘱他冉图大举,这种慷慨输将的豪举,也是一生最得意的杰作。他曾说过,我的朋友,是为国家,友谊固重,国家更重。(病鸠:《纪念革命艺人潘月樵》下,《申报》1940年10月12日,第十四版)
沃丘仲子谓:辛亥(1911年)军起,旧友陈其美督沪军,蓝天蔚等利其多金,咸与折节订交。时方充伶界商团长,乃日衣制投往来,报谒于诸伟人之门。谓荣幸,而自是囊金少少耗矣。(沃丘仲子:《潘月樵》,《当代名人小传》卷下,《近代中国史料丛刊》三编第8辑,第214页)
宁武回忆:有蓝天蔚的代表戴天仇(传贤)来访问我,方悉蓝初到上海时奔走各方面,为关外革命求援。当时都以为蓝是失败军人,无人理睬他,蓝在寓中竟想用手枪自杀,击伤左腕,这才引起同志们的注意。后由上海著名艺人潘月樵、汪大头等为蓝在大舞台演戏捐款,接济关外革命军。蓝伤愈出院,组织学生军一千余人,引起了上海工商界的爱国热情,因此又捐了很多现款,学生的枪械和服装随着都解决了。(宁武:《东北辛亥革命简述》,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全国委员会文史资料委员会:《辛亥革命回忆录》第五集,第536—559页)
梅兰芳在《戏曲界在辛亥革命期间的几件事》抄录了潘月樵在南京晋谒孙中山后回来写给沈缦云的一封信:……缦云先生大人台鉴:樵自投入商团,深荷培植。今幸蒙都督委充调查部长,进为人民公仆。樵之得进步,实由先生大力提携,造就末才,稍知时务。樵之荣誉,皆先生所赐也……再樵前日赴宁晋谒大总统(按即孙中山先生),当蒙接见,痛陈一切,蒙允许为关外民军借来大炮六尊,并同机关部诸君恳准发来现洋伍万元,爱国债票壹百万元,以充关外民军之用。现银及先生所捐之伍千元均已兑至大连接济军需。昨得来电,机关枪准于初三、四日到沪。又拟倡办中华剧界共进会,前已面禀大总统允许立案,俟章程拟妥即行呈报开办。(下略)潘月樵敬启。二月十九日。”
梅兰芳文中按:上文信内所称为关外为关外民军借来大炮、现金、债券一事,应是接济蓝天蔚的。
有槛外人谓:(潘月樵)他们这时已加入同盟会,和革命党人黄兴、陈英士、蓝天蔚等秘密来往,俟机举事。(槛外人[ 吴性栽(1904—1979),字鑫斋,笔名槛外人,浙江绍兴人。电影事业家。]:《京剧见闻录》,宝文堂书店1987年版,第132页)
欧阳予倩谓:潘月樵自从1912年担过一次司令的名义,对于演戏已经很不热心,只想再去作官;他的二十万家财,都交给了蓝天蔚和岑春煊两个人,每天只听得他说老帅长老帅短。(欧阳予倩:《自我演戏以来》,《欧阳予倩全集》第六卷,上海文艺出版社1990年版,第75页)
《潘月樵先生碑记》:蓝天蔚者,奉天之革命健儿也,起事失机,来沪筹募饷械无着,愤欲自裁。君于报端见之,踵逆旅求兄,坐谈一炊黍顷,沆瀣如旧相识,立斥己产,质三万金畀之,倬图大举。(《潘月樵先生墓碑》,《辛亥革命史资料新编》第二卷,第165页)
12月29日(十一月十日) 蓝天蔚自戕事件为《民立报》报道,舆论呼吁停止内争,迅速援鄂和北伐。
报载:蓝君天蔚由大连来沪后,因援鄂北伐俱急切,不能进行,愤慨无状,遂起自杀之念。昨日在寓以右手用手枪猛击左胸,幸当场为人所救,由西医施行手术,已将枪子取出,据医生言不日当可就痊。(《留得此身好杀贼》,《民立报》宣统三年十一月十日,第五页)
邵飘萍发表时论:蓝天蔚观东南时局之可危,拔剑自刎,欲以一死为英雄之终局。其壮怀之悲愤,有非可言语形容者。东南人闻之岂无动于中耶?
然苟惜之者亦复为洪杨,则洪杨之痛哭地下,当较其失败时伤心更甚。
司马迁为项羽作本纪,述英雄之末路,儿女情长,以明才气过人之英雄,固未尝无缠绵悱恻之爱情也。若以项羽之所以为英雄者,全赖有是,则不免为虞姬所窃笑矣。
凡物之所以腐败,由于菌类之寄生。人亦然,英雄失败,大抵皆左右小人害之耳。故和蔼以集众长,精明而有决断,皆英雄不可少之本事。
今日军人所当牢记者,只有三字两语。何谓两语,曰:“北伐”,曰:“不伐”。其实成于三字也。然惟不伐,然后能北伐。若不不伐,则不北伐矣。
“唐绍怡议和”五字,有人将每字中之口除去,题日“免开尊口”者,可谓绝顶聪明。然余则谓不如题日“免开卑口”。盖五字中之口,其位置无一尊者。且议和之口,亦决非尊口也。 (《振清文集》,原载1911年12月29日《汉民日报》,方汉奇主编:《邵飘萍选集》下,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88年版,第605—606页)
12月30日(十一月十一日)《民立报》借蓝天蔚自戕之事呼吁健儿北伐。
报曰:援鄂之军既未大至,北伐之队又不见功,蹉跎复蹉跎。是坐视敌师扩张其势力,致共和之业败于垂成。不必有是事而蓝君天蔚已窃窃忧之忧极而愤出于自杀。呜呼!健儿其何以谢蓝君也。
蓝君岂不爱其生命,惟共和之业果不幸而如其所料,则此时之死莫挽既倒于狂澜,毋宁于五色之旗方飘扬空际,即舍一己之生命激发健儿之热诚,力谋进取。但使虏廷可倒,吾国无君王之尊,则死犹不死。其遇救也,盖于初心有违矣。
呜呼!健儿或援鄂,或北伐,分道而驰,其事宜亟。否则,蓝君终死,特恐其不瞑目耳。(周浩:《健儿何以谢蓝君》,《民立报》宣统三年十一月十一日,第六页)
是年 有谓蓝天蔚加入辛亥敢死团。
朱家骅在对《辛亥敢死团缘起与沪军革命史略》补正中谓:各省人士响应入团者日见增多,主要用费皆家骅所出。团员中包括:各校青年学生,闸北、南市与浦东之警官,沪军营之下级官佐及各地有志之土与文武官员,如蓝天蔚先生即当时团员之一。[ 此文记述辛亥敢死团数次变更通讯处。其中蓝天蔚北伐时在沪机关部“通义银行”也曾是辛亥敢死团通信处。且与蓝联络紧密之张静江、戴季陶均为之援助,文中又谓“各省响应、报名成员多寄出报名入团之函”,故回忆蓝曾为其团员甚有可能。时间或在蓝已到沪之后。尚无旁证。](朱家骅对《辛亥敢死团缘起与沪军革命史略》补正,《辛亥革命史料选辑》下,第70—7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