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9黄花岗起义烈士知多少?(3)
辛亥革命网 2012-05-16 00:00 来源:南方都市报 作者:黄大德 查看:
“受雇而来之乱党,落刑则旋吐旋翻旋供旋哭,初时讯有数名系西樵人,有辫,穿云纱衫裤,面目黎黑,语言粗鄙不类革党,内有两兄弟,均已供认,盖了掌模,竟呼号大哭,当时旁人莫不嗤之以鼻,据称当时受雇而来每名五十元,先给十元纸币五张,托词帮手械斗,迨至廿九晚大嚼一顿,各人给以白毛巾白布为记,并发以手枪及牛奶蹲去放火烧制台衙门,官驳以说什么牛奶罐,命用刑,即哀告曰,渠渠话系炸弹呙,上面系有引门,的如牛奶罐一样等语。”(1911年5月5日,《华字日报》,《提辕审讯党人详情》)
对于这些受雇而来的“乱党”,被捕的因“贪生怕死”而哀告,当局自然可省释无辜,但亦不排除在起事时牺牲的———虽知子弹是不会辨认谁是真正的革党、谁为受雇而来的乱党身份的,因此这些“受佣”者牺牲后,谁来为他们提名烈士?或者退一步言,提了名,审查又是否会被通过,入烈士之册?恐怕难矣。
被遗忘的烈士
学贯中西的历史学家黎东方在《细说民国创立》中,对黄、胡及郑烈等文中提供的名单及报刊中刊载的名单作了严密的考证,补充了三十八位烈士名单。此外,黎东方还提到一位胡国梁在《辛亥广州起义别记》中所载姓于的人。
又,《华字日报》在一则报道中提到:
“又传闻当日督署拿获一女革党,讯问时在堂上直言作乱不讳,因解襟相示,自指炸弹,谓我们确不愿伤害同胞,如果有心伤害同胞,当日谁人敢来近我。如稍动手反抗,则此物(即炸弹)一触,虽金石可立化灰烬。现明知于事无济,请早死。官驳以尔青春少女,何苦受人煽惑,作此大逆之事乎?该少女反复与之辩。”(5月5日《提辕审讯党人详情》)
看来这位女革党必被正法无疑的。
最近,据福州市档案馆在几册发黄变脆的档案册中,发现了民国三十三年(1944年)5月福州市政筹备处应发义烈士赡养费清单、民国三十四年(1945年)8月由黄花岗生还义士施卫民提供市政筹备处转呈福建省政府察核的黄花岗“革命烈士遗族、生还义士姓名及住址清册”,以及民国三十三年(1944年)1月福建省政府主席关于增加义烈士赡养费的训令、民国三十三年(1944年)6月林觉民、方声洞等烈士遗族和生还义士领取赡养费的收据等等。在民国三十三年(1944年)5月福州市政筹备处应发义烈士赡养费清单和民国34年(1945年)8月市政筹备处转呈省政府的黄花岗烈士遗族、生还义士姓名及住址清册上,发现了被遗忘的十二位烈士的名字:林錡、王清铨、齐政、林大琪、萨蒲智、王麟年、许歌、王杰功、杨韵珂、杨子明、江道淼、宋振。
据是役与其事的生还者罗锦泉回忆(《我参加辛亥三二九之役的亲身经历》),是日选锋陈亡人数五十多人(均系事后调查);而徐维扬带领出省的第一批农民,仅花县计有:三华店姓徐的廿五人,华村姓毕的十五人,莲塘姓许的六人,白蟮塘姓黄的一人。清潭姓许的二人,钱尾乡姓杜的和姓曾的五人,合计五十四人。但查黄花岗的烈士名册连同黎东方补充者中,徐姓者仅有17名,毕姓及许姓者一个也没有,曾姓者仅得一人。这就意味着仅此回忆而言,就又欠35位之多。
还有多少烈士被遗忘?在辛亥革命百年后的今天,要重新核定“被执就义”及阵亡人数及名单已无可能。可以肯定,还有许许多多无名英雄,我们不仅不知他们葬身何处,更无法知道他们的英名。“夫马革裹尸,党人之志,埋骨已非所期,遑论留名!”
三二九之役到底有几多死难者,看来这是一个无法解开的谜团。但“七十二烈士”已成为黄花岗(或三二九)起义的一个特定的代名词,是当年为革命捐躯的代表。而黄花岗七十二烈士墓,早已成为中外人士瞻仰的革命圣地。1911年8月22日《华字日报》便有署名佩弦集杜句为诗,其引子曰:“黄花岗上,为革党七十二丛葬处,好事之徒,每携只鸡斗酒,登临凭吊。复闻有妇女四五十人,乘坐肩舆,携带花圈花球,由大南门入城,出东门,直达葬所,行鞠躬礼,欷嘘流涕,徘徊一小时始联袂归去。观者见其淡妆素服,如不胜情云。”
1911年11月10日,广东宣布独立的第二天,便有三十多人预备生花炮竹挽联齐赴黄花岗告慰烈士。12月9日报上就有要在黄花岗建伟大之纪念碑的消息报道,广东光复后,中外人士(特别是各路北伐军出发前)纷纷前往凭吊、拜祭。如12月28日《香军往黄花岗公祭》;1912年1月10日《法教士凭吊黄花岗》,1月1 3日《陆军北伐队全体往祭》,1月27日《石字军北伐前往黄花岗公祭》,2月4日《海军协会公祭黄花岗》等报道,这都是此前未见的资料。所有这些,都寄托了人民对黄花岗七十二烈士的哀思。
(黄大德,作家、艺术史家,著有《魂系黄花》等,现居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