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学大师吴宓看辛亥革命(三)
辛亥革命网 2015-01-14 09:23 来源:重庆政协报 作者:刘重来 查看:
记对革命党人的认识
应该说,吴宓作为一个17 岁的学生,虽然对国家大事十分关心,但对发动辛亥革命的革命党人却几乎没有什么认识,在日记中,他称武昌起义为“鄂乱”,并认为革命党人绝不会取得胜利。正因为如此,当同学们纷纷逃出京城之时,他却不想逃跑,他在10月18 日的日记里写道:
“是时管理学生人等,咸各寻路逃生,……余现无可逃,且余思可不必逃,盖余之意殊以静居为一定之方针也。此事成败消息虽难定,以意度之,革党决不能获胜利,且即使如何如何,吾人岂遂必有性命之忧乎?”
你看,在吴宓看来,“革党决不能获胜利”,所以他开始并不打算与同学一起逃出京城。特别是他和京城上下不少人一样,把胜利之希望寄托在袁世凯身上,认为只要袁世凯亲自出马督师南下,形势就会大变。他在10 月16日的日记表达了这一看法:
“荫昌前经受命率军南下,而乃惧弗敢往,遂运动泽公(度支部尚书载泽)及摄政王(指醇亲王载沣)而起用袁项城(即袁世凯)代为督师,故现在胜败之机一决于袁。袁而不肯行也,则革党或能获胜;袁而竟行也,则剿灭革党直指顾间事。缘北洋新军皆,之旧部,而袁得军心至切,军士皆乐为效死。革党则势力太微,人数殊少,范围殊狭,不能相持,其败必矣。然使,而竟叛附以倒戈相向,部下从风,则其事又大异矣。”
虽然他认为革命党人因“势力太微”而“其败必矣”,但他仍非常关注革命党人的一举一动,特别是革命党人让人耳目一新的动向。如他在10 月15 日的日记中,就记载了革命党人纪律严明的传闻:
“有于二十一日(指阴历,即阳历10 月12 日)自鄂归者,言十九日至二十一日(即10 月10 日至10 月12 日)武昌、汉口状态最悉,略谓革命党此次极为文明,极守秩序,商民等人毫未受及扰害云云。”
实际上,在吴宓心目中,革命党人是追求进步的党,是目标远大的党,只不过目前“势力太微”,不足与清廷对抗而已。如当他在10 月22 日听说自己的家乡陕西也开始有“革党举事”之后,感慨道:“陕人而有革命思想,是亦陕人之进步矣。”隔了一天,即10 月24 日,当他从报纸上得知“陕西兵变”,“叛而革命”之消息后,却“实弗信其确”,其原因竟是:“盖余常谓陕人今日之程度低微,尚无为革命军之资格也。”可见在吴宓看来,革命党人是追求进步的,如没有一定的思想觉悟,是没有资格当革命党人的。
随着战局的发展,吴宓对革命党人有了更深的认识。在10月23 日的日记中,他发现革命党人“令人惊服”的地方:
“闻此次革党实目的远大,谋划周密,有真令人惊服者。当其初举,则遣人各省预期同发,或未能尽如所志。然今则除以其本部重军扼守武汉而外,进征之军则三道进攻:(一)溯长江而下,进窥江西,……(二)北上攻略河南,以图进取,……(三)则进窥四川及陕西南境。现闻宜昌、荆州皆已陷落。又云黄州亦失”。
你看,吴宓对革命党人“目的远大,谋划周密”有十分深刻的印象。特别是当他听说武昌起义后革命党人的举措大得人心后,原来认为革命党人“其败必矣”的思想动摇了,他在10月25 日的日记中写道:
“鄂事惶惶,殊未知结果何如?但据报章揭,则革党在鄂设施制度,一切迥有规模,气象蒸蒸,方兴未艾。而政府则萎遢,一无所为。将来事局如何,实未可以预卜也。”
你瞧,才短短几天,吴宓对革命党人的认识已大有改变,从原来认定革命党人此次举事“其败必矣”到如今认为战局胜败“实未可以预卜”,特别是他在11 月5 日的日记中,详细记载了武汉一个13 岁少年投奔革命军的故事,十分感人,也让吴宓对革命党人有了更深的认识:
“闻黎元洪在汉招兵,有一十三岁之童子前往军中投效,其母哭而送之,旁观者咸涕泣。或以其幼,劝之勿往。童厉声曰:余此行将欲尽驱胡虏,复我父祖之仇,顾可谓我幼而遂尼我行耶?意者此童之父若祖,生时必受异族之欺凌以死,童乃怀斯苦志磨励以需。其言之也痛,而其志诚壮,莫谓我族遂无人也。坐是则光复大业,其或可期。余等之碌碌无行,有愧此童多矣。然而世变未已,他日英雄俊杰之见于世者,当不以此童为止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