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亥史记,首义新说:冯天瑜、张笃勤著《辛亥(3)

辛亥革命网 2011-09-05 00:00 来源:《书屋》2011年第七期期 作者:裴高才 查看:

辛亥革命,辛亥革命网,辛亥革命百年纪念,历史总是在特定空间运行的,史学工作者不仅要有清晰的时间意识,还应当形成真切的空间意识,只有如此,才能对历史人物、历史事件产生方

  冯先生认为,辛亥革命史研究必须超越狭隘的政治史观,将视野投射到近代社会转型全貌,从结构、局势、事件的辩证关系探索这一历史事变的生成机制。不但要细致入微地梳理事件“短时段”剧变,还须追究其背后的社会结构演化。研究辛亥首义史,要考察十九世纪六十年代汉口“开埠”以来,尤其是1889年张之洞总督两湖、主持“湖北新政”以来二十年间的社会变动,考察其兴实业、办文教、练新军等诸多近代化事业引起的经济、社会及观念形态的深刻演化;还要考察辛亥首义之后错综复杂的政情演绎与社会变迁,从而在既宏阔又精微的历史视野下,辨析辛亥首义史的起承转合。是故,该书在全面观照“结构”(structures)、“局势”(conjunctures)制约“事件”(evenements)的同时,特别注意社会时间(中时段)对个体时间(短时段)的影响力,注意这种影响的复杂性。例如,张之洞主持“新政”,是社会时间(中时段)发生的大事变,张氏主观动机当然是维护清王朝及纲常名教,然而,这些近代性事业导致的客观后果却出其意表之外:派遣留学生为的是培养清政府需要的新式知识分子,而湖北留学生偏偏成为革命排满的革命党;编练新军为的是“执干戈以卫社稷”,而湖北新军恰恰成为武昌首义推翻清廷的主力。也许是有感于张之洞的种豆得瓜,孙中山1912年4月来武汉访察时称:“以南皮造成楚材,颠覆满祚,可谓为不言革命之大革命家。”

  该书在充分注意“中时段”的同时,还注意“长时段”地理因素对革命事变的影响,对武汉历史变迁、地理形胜作了简明介绍,为辛亥首义提供了富于立体感的背景。

裴高才(右)张笃勤在学术研讨会上

  精细的史实考证

  作者尽管沉潜于形上之思,寻觅对历史合情入理的诠释,力求由表及里、由此及彼,探究辛亥首义起承转合间透现的规律、提供的经验教训,然决不作空泛的高头讲章,一切皆寄寓于历史过程的叙述之中。

  “历史”略分二义:历史实际过程,可谓之“历史1”;对历史过程的记述与诠释,可谓之“历史2”,该书当属“历史2”,但意在逼近“历史1”,故以载记、考证为主务。为了强调考证历史细节的重要性,作者在导言中甚至写下了如下警策性的话语:“如果说,新闻摄影师的座右铭是:‘假若你拍摄得不够真切,是因为你靠得不够近。’那么,历史学者也应当这样自励:‘如果历史真相还模糊不清,是因为你考证不够翔实’。”辛亥首义虽去古未远,然事机繁复,当事人的回忆即莫衷一是,史籍记述更多有歧义。就连辛亥首义亲历者蔡寄鸥在写《鄂州血史》时,也有歧路亡羊之慨。这既为今天的著述增加难度,也平添了探索的乐趣。该书在把握辛亥首义的基本走势的同时,对切关宏旨的历史细节,于钩沉史料间用心辨析,以求去伪存真。该书中对辛亥首义史实考订有几十处之多,这里仅选几例实证分析。

  1、“第一枪”的原生态。关于辛亥武昌首义第一枪由谁打响,长期以来的流行说是:辛亥武昌首义第一枪由湖北新军工程第八营(以下简称“工八营”)革命党代表熊秉坤打响。此说有孙中山《建国方略》的相关论述为“权威根据”,并得到熊秉坤上世纪二十年代至六年代多篇回忆录佐证,因而各种辛亥革命史论著均依此说。然而冯天瑜通过长期的研究,却发现此说情形颇有可疑之处。该书遂将此事作为考据学的一个案例,采用内证与外证相结合的方法,仔细推演两个源头史料记载(作者称为“兄弟证”)及熊秉坤本人前后记载的不同,进行专题考证。认为熊秉坤于辛亥首义后一年间所提供的四份材料,关于工八营发难过程的记述完全一致:金兆龙与排长扭打,程正瀛开枪击毙陶启胜,此即10月10日傍晚打响的“笫一枪”。与此同时,笔者亲阅过现存于湖北省博物馆的熊氏手书《熊秉坤传略》,也没有他打响“第一枪”的记述。另外,工八营发难现场见证人朱思武,于10月11日凌晨对胡石庵陈述的工八营发难经过,提到最先与清方军官扭打并枪击者,是金兆龙、程正瀛等,没有提及熊秉坤,这与熊氏本人早年的文字记载完全吻合。

  从史源学角度论之,熊秉坤撰于早年的材料真实可靠,又有工八营发难参与者朱思武当时的陈述与之相佐证,故应当肯认,打响首义第一枪的是共进会员、士兵程定国(正瀛)而不是熊秉坤。诚然,熊秉坤是工八营革命党人代表,是发难过程的重要组织者,虽非由其打响第一枪,然而对首义贡献甚大,理应认作辛亥武昌起义发难单位的代表人物,堪称辛亥首义彪炳千秋之功臣。

  2、黎氏出任都督真相。关于黎元洪这样一个半新半旧、充满矛盾的清军“南洋名将”,为什么被推为湖北军政府都督?在咨议局10月11日联席会上,起义军人与汤化龙、胡瑞霖等咨议局人士,为何不约而同地推黎督鄂?过去都认为这是在事起仓促的“偶然机遇”下出现的戏剧性结果。该书认为,武昌起义猝然爆发,革命领导者或阻隔于汉口(如刘公)、或伤(如孙武)、或牺牲(如刘复基),而孙中山、黄兴等全国性革命领袖又远在国外或香港,起义者处于“群龙无首”状态,这种带有很大偶然性的特殊形势,当然是黎元洪出任都督的重要原因。但是,黎元洪出任都督,又并非纯属临时动议。根据首义人士万迪庥、胡祖舜,以及孙武的回忆,早在起义之前的几个月中,文学社与共进会两大革命团体在议论起义后的都督人选时,出于借助有名望的“汉官”“号召天下”的策略考虑,曾先后多次考虑过黎元洪。

  3、谋略处的研判。湖北军政府成立初期,是否曾经有过一个叫谋略处的军事指挥机构?原来的有关著作都持肯定态度。1980年代初,湖北革命实录馆档案文献以《武昌起义档案资料选编》之名,由湖北人民出版社相继印行,记述辛亥首义及湖北军政府的档案文件和当事人1912年左右写的回忆录得以公布。有学者发现,洋洋百万言的湖北革命实录馆档案文献,没有关于“谋略处”的直接记述,便据此认为“谋略处”事实上是不存在的,所谓“谋略处”,是某些当事人对参谋部的误记。另有学者则依据首义志士吴醒汉等湖北军政府当事人的早期记述,并参酌湖北革命实录馆档案文献,认为不可否定“谋略处”的存在及其历史功能。那么,究竟有没有谋略处这个机构?该书作者并未在现有两种观点之间简单取舍,而是依据原始资料进行独立考辨。作者依据吴醒汉的《武昌起义三日记》,参酌查光佛的《武汉阳秋》、居正的《辛亥札记》、李春萱《辛亥首义纪事本末》、李西屏《武昌首义纪事》、张文鼎《炮八标起义经过与汉口战役》所载,认为“谋略处”其名是否实有,未获直接文献证实,应该打上问号;其为“临时性的最高革命权力机关”之说也有夸张之嫌,然而此一机构在10月11日至17日发挥“谋略”军政要务的作用,则被多位首义参加者、军政府当事人的追忆文字所确认。

  4、“床下都督”查无实据。黎元洪为“床下都督”之说,民国初年曾经哄传一时,作者通过多种史料考订,认为此说是事出有因,但查无实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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