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中山与梁启超(2)
辛亥革命网 2011-06-10 00:00 来源:天津师大学报:社科版 作者:李喜所 查看:
在戊戌变法时期,康梁维新派的影响要较孙中山等革命派大。从日本警视厅秘件中所披露的情况看,他们对康有为的重视超过了孙中山。清廷捉拿康梁的赏金也远比孙中山高。孙中山这时谋与康梁合作,可能性较小,而且康有为傲慢、固执、以帝师自居,根本看不起孙中山。但孙中山从中国的大局出发,一直积极争取康梁,关心康梁。1898年戊戌政变后,康梁亡命,孙中山曾努力设法相救。康梁逃到日本后,孙更珍惜他与梁启超的友谊,派人去看望康梁,又通过宫崎寅藏、平山周等人转达他的问候,还“拟亲往慰问,借敦友谊”(冯自由:《革命逸史》,中华书局1981年版,初集,第49页。)。许多日本友人也认为康有为定会从戊戌政变中吸取教训,放弃改良主义,与孙中山合作进行反清革命。犬养毅、宫崎寅藏、平山周等积极找康有为等做工作,最后在犬养毅的早稻田寓所,举行了孙中山、梁启超合作会谈。由于康有为从不松口,梁启超亦不敢自行作主,所以没有谈出什么结果。随后,孙中山又派陈少白拜访康有为,苦口婆心,反复规劝康,康有为要报光绪帝的“圣恩”,始终不肯投入正在崛起的革命洪流。但梁启超则和康有为有一定的区别,试图与孙中山携手。于是孙梁关系复杂化了。
戊戌变法时期,梁启超基本上在康有为的思想框架中行动,没有形成自己的独立思想。逃亡日本后,善于吸收新鲜事物的梁启超开始自我建树,逐步有了独立的思想品格。他自称:“自居东以来,广收日本书而读之,若行山阴道上,应接不暇。脑质为之改易,思想言论与前者若出两人”(《饮冰室合集·专集》第22,第186页。)。这时的梁启超如饥似渴地汲取西方资产阶级思想理论家的政治营养,大谈民主、共和、自由、民权,甚至革命。他在《清代学术概论》中讲:“启超既亡居日本,其弟子李、林、蔡等弃家从之者十有一人,才常亦数数往来,共图革命”。还说:“我们那时候天天磨拳擦掌要革命”(《饮冰室合集·文集》第39,第86页。)。这虽是辛亥革命以后的追记,不免有粉饰自己的一面,但从总体上反映了梁当时倾向革命的动向。梁启超在1899年后,很少谈康有为的“改制”或“伪经”,较多地宣传“破坏主义”,抨击清廷反动统治。他认为“唤起民族精神者,势不得不攻满洲”,“破坏终不得免,愈迟愈惨,毋宁早耳”(《与夫子大人书》,《梁启超年谱长编》第286页。)。他在致徐君勉的信中称:“今每见新闻,辄勃勃欲动,弟深信中国之万不能不革命”(《梁启超年谱长编》第320页)。许多可信的资料表明,1901年前后的梁启超确实具有革命思想。这一方面是梁本人思想的突破,另一方面也是维新派内部在戊戌政变之后逐步分化的反映。以东京大同学校为例,30多名学生多为流亡的维新志士,1900年后梁启超对这些学生讲卢骚、孟德斯鸠等西方资产阶级理论家的学说,很少谈孔孟之道,于是学生思想大变,矢意追求民主自由。第一期学生冯自由回忆说:“所取教材多采用英法名儒之自由平等、天赋人权诸学说。诸生由是高谈革命,各以卢骚、福禄特尔、丹顿、罗伯斯比尔、华盛顿相期许”(冯自由:《革命逸史》,中华书局1981年版,初集,第107页。)。秦力山、林圭、李炳寰等人“渐心醉革命真理,种族观念油然而生”,并力主与孙中山合作。事实上,梁启超当时的言行,正是这一批人由改良向革命转化过程中的代表。当1899年3月康有为离开日本后,梁启超与孙中山的交往就进一步深化了。日本冈山县博物馆所藏的梁启超致犬养毅的信,更说明了这一点,其中谈到:
“孙逸仙近曾见先生乎?仆等之于孙,踪迹欲稍疏耳,非有他也。而横滨之人,或有与孙不睦者,其相轧之事,不知如何,而极非仆等之意矣。孙或因滨人之有违言,而疑出于仆等,尤非仆所望矣。敝邦有志之人既苦希(稀),何可更如此相仇!仆欲一见孙、陈而面解之,先生有暇日,约见于此间可乎?至仆等与彼踪迹稍疏之故,仆见彼当面解之也。”(转见《近代史资料》第74辑。)
从中可以看出,梁启超对康有为不和孙中山合作有不满之处,希望见到孙中山、陈少白详细解释。同时要通过犬养毅等人约时间与孙中山见面。
事实上,在梁启超赴檀香山之前,他和孙中山有多次交谈,商讨合作,双方私人交往也密,用梁的话讲是“已订交”。章太炎认识孙中山,也是通过梁介绍的。《太炎先生自订年谱》中称:“时卓如在横滨,余往候之。……香山孙文逸仙时在横滨,余于卓如坐中遇之,未相知也。”冯自由亦记云:章太炎“由梁介绍,始识孙中山于横滨旅次,相与谈论排满方略,极为相得”(《革命逸史》第2集,第36页。)。孙梁这时多函电往来,讨论一些重大问题,可惜存留下来的极少。
孙中山1899年3月2日和4月2日曾致宫崎寅藏两封信,从中透露出他对梁启超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