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入华新教传教士译业述评

辛亥革命网 2011-04-28 00:00 来源:史学月刊 作者:冯天瑜 查看:

辛亥革命,辛亥革命网,辛亥革命百年纪念,晚清入华的英美新教传教士在中国士人协助下,开展了规模空前的西学中译工作,其间发生“原语主义”与“译语主义”的论争。而晚清译业的

  基督教的几个支派——“大秦景教”、“也里可温教”和耶稣会先后于唐代、元代及明清之际进入中国,其中由耶稣会扮演主角的基督教第三次入华,对中西文化及语汇交流造成较大影响。由于罗马教廷和清政府的否定性干预,耶稣会在华传教活动于18世纪初叶中断。经“百年禁教”之后,自19世纪初叶开始,基督教由其一大宗派——新教再度进入中国,此可谓基督教的第四次入华。诚如费正清所说:“在19世纪中西关系中,新教传教士是研究最少,却是最有意义的人物。”1(p2之所以说新教传教士入华“最有意义”,是因为新教伦理(普世主义、敬业俭朴、勤劳致富等)与资本主义的兴起及发展有着内在联系,新教热衷于介入各项世俗事务和世俗学术,称之“灵性奋兴”,而且,来自西欧北美的新教传教士进入中国的19世纪,恰值西方殖民主义大举东侵、中国社会发生旷古未遇的近代转型,故新教传教士入华在晚清文化的“古今中西”大交会中起到某种触媒剂作用,从而也在译学发展史上留下深刻的痕迹。本文不拟从政治层面讨论传教士的译业,而就译学史题旨,介绍入华新教传教士的译业实绩,并考析其发展理路。

  一 马礼逊的《圣经》汉译及《华英字典》编纂

  新教进入中国大陆始于19世纪初,其先锋人物,是英国基督教伦敦布道会派遣到中国的传教士马礼逊(Robert Marrison,1782~1834),他于1807年9月4日到澳门,9月7日抵广州。其时中国尚在“禁教”阶段,马礼逊自1809年起以英国东印度公司广东商馆正式雇员身份,从事“以文字播道”的传教译经活动,长达25年,直至1834年于广州辞世。

  来华之前马礼逊曾向在英国学习商务的华,人容三德求教中文和儒学。他又在伦敦的大英博物馆看到1793年由一英国人带回的天主教传教士巴色译成中文的《圣经》手稿,遂于1806年开始作汉译《圣经》的准备。来华之后,马礼逊自1808年起汉译《新约全书》,在华人陈老宜、李十公帮助下,于1801年译毕并刊行《使徒行传》,1811年刊行《路加福音》,1812年刊行《使徒书信》,1813年译毕全部《新约圣经》,在广州秘密刻印2000部。1814年,马礼逊与伦敦布道会派来的英格兰人、传教士米怜(William Milne,1785~1822)合作汉译《旧约全书》,1819年译毕。1823年将《新旧约全书》以《神天圣书》之名,合为21册线装本在马六甲出版。此为第一部汉文《圣经》,在汉字文化圈的中、日、朝有广远影响。马礼逊汉译《圣经》,曾参考明末清初耶稣会士所译圣经经卷,大体接受利玛窦(1552~1610)以“上帝”译God的译法,与后来入华的美国传教士以“神”译God,形成两种理路,它们分别成为汉译《圣经》“上帝本”与“神本”两种译本的端绪。而“利玛窦—马礼逊”的“上帝”译法在汉字文化圈有更大影响,马礼逊汉译的《神天圣书》大体厘定了此后流行中国的基督教汉字术语:上帝、全知、全能、全在、三位一体、原罪、创世、救赎、末世、天国、教会、赦免、圣攴、恩宠、信、望、爱、因信称义、预定等。

  马礼逊去世后,由英国伦敦会传教士麦都思(1796~1857)、普鲁士传教士郭实腊(1803~1851)、美国公理会传教士裨治文(1801~1861)和马礼逊之子马儒翰(1814~1843)组成译经委员会,以马礼逊汉译本为基础,修订《圣经》译本,麦都思负责《新约》、郭实腊负责《旧约》,1837年出版石印本《新约》,题名《新遗诏书》,1838~1840年出版《旧约》。1840年郭实腊修订《新遗诏书》,改名《救世主耶稣新遗诏书》,太平天国使用的便是此一版本,但多有删改。

  马礼逊自1808年开始,以《康熙字典》为据,编译《华英字典》,三部分共六卷,第一部分名《字典》,依据嘉庆十二年刊刻的《艺文备览》翻译,以汉字笔画分成214个字根排列,汉英对照,1815年在澳门出版;第二部分按音标和英文字母排列,名《五车韵府》“五车”典出《庄子·天下》“惠施多,方,其书五车”,形容书多、学识广博,此卷分两部分先后于1819、1820年印行;第三部分为英汉对照的《英汉词典》,包括单字、词汇、成语、句型,例句均有汉译,1822年出版。《华英字典》全书1823年出齐,分六本,长达4595页。这部马礼逊尽15年之心力独自完成的汉英辞书,堪称一部中西文化的百科全书,马礼逊说“我希望这部字典会给:以后来华的传教士,提供极为重要的帮助。”2(p70这一目的达到了,19世纪20年代以降,入华新教传教士几乎都以《华英字典》作为研习汉语、汉文的工具书。而且《华英字典》作为双,语辞书,不仅有助于英语系统的人们了解汉文及中国文化,也向汉语系统介绍了英文和西方文化,其厘定的一批对译英语的汉字新语沿用至今。如:apostle使徒,blacklead Pencil铅笔,Christ基利斯督,Criticofbooks善批评书,digest消化,exchange交换,judge审判,law法律,level水准,medicine医学,natural自然的,necessarily必要,news新闻,novelasmalltale小说书,organ风琴,practice演习,radius半径线,spirit精神,unit单位,等等。当然,作为英汉双语辞书的开创之作,《华英字典》还相当粗糙,汉译部分成词率不高,常以句子翻译相关西方概念,如今译名“侵蚀”,《华英字典》译作“防微杜渐”;“矿物学”译作“本草纲目”等等。这也说明,对译西洋概念的汉字新语的厘定,决非易事。马礼逊的努力确有筚路蓝缕之功。

  马礼逊编纂的《华英字典》还被以后的新教传教士编纂汉外辞书奉作“圭臬”3(p8,卫三畏(W.William,1812~1884)的《英华韵府历阶》(1844年出版)、麦都思(W.H.Medhurst,1794~1857)的《英华字典》(1847~1848年出版)、罗存德(W.Lobscheid,)的《华英字典》(1866~1869年出版)、卢公明(J.Doolittle)的《华英萃林韵府》(1872年出版)等,都是在马礼逊的《华英字典》基础上修订发展而成的。这些汉外辞书也厘定了一批有影响的汉字新语,如卫三畏《英华韵府历阶》的gram2mar文法,newspaper新闻纸,diamond金刚石,cabinet内阁,consul领事,yard码,等。麦都思《英华字典》的diameter直径,essence本质,knowledge知识,machine机器,manage干事,matter物质,plan平面,platina白金,accident偶然,educate教养,association交际,Lord天主,revelation默示,sympathy同情等。罗存德《华英字典》的园艺、侵犯、蛋白质、阳极、映像、副官、银行、麦酒、公报、想像、炭酸、阴极、克服、保险、白旗、自由、文学、元帅、原罪、受难、原理、特权、宣传、右翼、法则、记号、随员、寒带、热带、吨、作者,等。卢公明《华英萃林韵府》的电报、电池、光线、民主之国、分子、地质论、物理、光学、动力、国会、函数、微分学、代数曲线,等。马礼逊及后继者在汉外辞书中厘定的这些汉字词,不仅在中国传播开来,构成中国近代新词的重要组成部分,而且,麦都思、罗存德、卢公明的辞典东传幕末和明治间的日本,被日本各种英和、和英辞典(如1862年出版的《英和对译袖珍辞书》、1867年出版的《和英语林集成》、1873年出版的《附音插图英和字汇》、1881年出版的《哲学字汇》、1883年出版的《英和字汇》等)所借鉴。19世纪末20世纪初,中国形成留学日本和翻译日籍的热潮,将大量日本汉字词输入中国,而其中不少本是幕末和明治间日本从入华传教士编纂的汉外辞书中借取的汉字新语。故在探讨近代中日语汇互动时,必须辨析其源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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