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亚子与《分湖旧隐图》

辛亥革命网 2018-10-24 10:20 来源:吴江通 作者:李海珉 查看:

《分湖旧隐图》问世至今,将近100年历史,可是此图此集到目前为止,仍旧养在深闺人未识。触发柳亚子作《分湖旧隐图》的动因是什么,作图之后为什么要广泛征集题咏,归隐就归隐,为什么要取名“旧隐”?

  柳亚子先生有作图寄意的喜好,他常常把自己的回忆、思虑、憧憬等种种情思,化作形象的构思,请人绘成图画,然后征集题咏,汇集成册。他的一生此类作图有13件,最早的是《梦隐第二图》,作于1912年;最晚的是《东都谒庙图》,1944年开始酝酿,完成于1945年。《分湖旧隐图》是柳亚子请人所作的第二图,自1913年起至1920年止,7年之中,有图画21幅,有题耑38幅(耑,相当于头、首,指题写“分湖旧隐图”五字为题目),最多的是题咏,有234件,柳亚子先生装裱成293件册页,十分珍爱。

  《分湖旧隐图》问世至今,将近100年历史,可是此图此集到目前为止,仍旧养在深闺人未识。触发柳亚子作《分湖旧隐图》的动因是什么,作图之后为什么要广泛征集题咏,归隐就归隐,为什么要取名“旧隐”?这些题咏,包括作记撰跋的内容是什么,有没有不同的声音?诸如此类的问题都值得南社研究者探究。

  一关于《分湖旧隐图》最早的记载是1913年6月,当时南社社员京剧演员陆子美在吴江芦墟演出,柳亚子以诗代简,请子美为他画一幅《分湖旧隐图》,诗中有句:“闻君踪迹滞菰芦,我亦烟波旧钓徒。……耦耕倘遂他年约,雨笠烟蓑过此生。”[1]1914年10月,柳亚子作了《分湖旧隐图记》,发表在《南社丛刻》第十二集上,明确要求同社社友题咏及撰文。

  在酝酿《分湖旧隐图》的同时,柳亚子有自请出社和恢复南社社籍之举。那是1912年10月27日,南社举行第七次雅集。柳亚子主张改编辑员三人制为一人制,准备毛遂自荐,为了南社的前途,他觉得不用避什么大权独揽的嫌疑。但是高天梅并不理解柳亚子的良苦用心,两人发生了激烈的争执。最后付诸投票,结果反对票多,柳的提议未获通过。接下来高说了一些话,嘲讽柳亚子,晚上聚餐时,高还在冷言冷语,自鸣得意。柳亚子非常难堪,喝了许多闷酒,10月28日,柳在《民立报》刊登《柳亚子脱离南社之通告》,声称“仆因多病,不能办事,自请出社”[2]。

  接下来,南社同仁多次请柳复社,多次遭到拒绝。一年半后,柳亚子对于南社组织体制又有了新主张,他认为必须改编辑员制为主任制,主任由全体南社社员通信选举,书记、会计和干事由主任委托。姚石子等社友表示赞成,高天梅也不表示反对。于是在南社第十次雅集一致通过了柳亚子的意见,又通过通信选举柳亚子为主任,总揽社务。1914年5月24日在上海愚园云起楼举行临时雅集,柳亚子复社。

  从上述时间来看,柳亚子自请出社在前,请人作图在后。因此,有人觉得《分湖旧隐图》的构思是由出社引发的,甚至有人认定此图之作,表明柳亚子不愿再引领南社社员奔走呼号了。

  柳亚子是宣布出社了,但他是不是真的与南社决裂了呢?回答是否定的。当时《南社丛刻》第七集已经付印,尚未正式出版,柳亚子有始有终,亲自校对,直到第七集问世才完全卸职。由此,我们认为尽管柳亚子拒绝南社友人的劝说,不肯复社,但他对南社毕竟存有情谊,第七集《南社丛刻》印刷问世就是证明。再则,我们应当看到在参加第七次雅集之前,柳亚子在家里兢兢业业编辑第七集《南社丛刻》,他根本没有想到要登报出社,自请出社只是这位诗人一时愤激之举,不是什么深思熟虑的结果。实在柳亚子对南社是无法忘情的,在内心深处他自己仍旧是南社的一员。就在他出社的阶段,1913年5月26日,新剧演员陆子美填写南社入社书,入社号415,介绍人正是宣称自己不再是南社社员的柳亚子。再说,柳亚子提出的主张也都是为了南社的生存与发展,请看柳亚子的说法:“因为顾名思义,编辑员的权限,只是编辑而已,管不着其他的事情。而这时候的主张,以为对于南社,非用绝对的集权制,是无法把满盘散沙般的多数文人组织起来的。我就想进一步的改革,要把编辑员制改为主任制。……还有,书记、会计和干事,都是担任事务方面的人才,在集权制范围以内,是不需要推举或选举,而应由主任委托,在必要时,还可以由主任自己兼职的。”[3]如此深深关切南社的人,怎么可能与南社彻底决裂呢?怎么会就此隐居了呢?

  《分湖旧隐图》的确是酝酿于柳亚子退出南社之后,不过,1913年6月,请陆子美作了第一幅《分湖旧隐图》之后,柳亚子没有张扬,直至1914年10月,已经复社近5个月之后,才刊出《分湖旧隐图记》要求社友题咏及撰文。

  《分湖旧隐图》为何而作呢?本文认为是柳亚子对国家时局的极度失望所致。

  辛亥革命推翻了满清王朝的统治,可是革命胜利的果实被袁世凯窃取,袁氏上台倒行逆施,甚至妄图以帝制取代共和。下面两案对柳亚子的刺激最烈。

  为了替淮南社社员周实、阮式复仇,为了惩办前清知县姚荣泽,柳亚子奔走呼号最为激烈,正如他自己所说:“在这个时候,我是把全生命都交给周、阮一案的了。”[4]柳亚子会同南社社友宁太一、朱少屏、高天梅、雷铁厓、沈道非六人,联名致电孙中山,要求将姚荣泽火速解来上海,柳亚子又与陈英士、蔡冶民会商,以沪军都督名义起草了一通致大总统、司法部总长、次长的电文,要求将姚荣泽归案讯办,以伸国法。经过了无数道坎坷,终于在1912年3月31日,宣判姚贼死刑。可是业已就任临时大总统的袁世凯,一纸赦令,减等治罪,于是立马改处监禁十年,事实上未足三月,姚荣泽已经逍遥法外了。

  1913年3月20日宋教仁被刺,此案真相大白,元凶竟然就是袁世凯。柳亚子早就认识了袁世凯,然而袁氏竟然如此卑劣,还是令他感到震惊。他写下了《哭宋遁初烈士》二首五律,内中有句:“忽复吞声哭,苍凉到九原。斯人如此死,吾党复何言!”[5]

  这时的柳亚子,感到国事无可为,他说:“我是个书呆子,既非军人,又非政客,更无直接参加革命的资格,只好弄弄笔头,长歌当哭。”[6]于是想回老家分湖归隐,才有陆子美所作的第一幅《分湖旧隐图》。柳亚子是刚刚从旧式士子走过来的知识分子,在他看来无法兼济天下,只能独善其身。

  没多久,二次革命爆发。1913年7月12日李烈钧根据孙中山指示,率先在江西宣布独立,举兵讨袁,随后江南各地相继独立。南社社员参加讨袁革命者众多,黄兴在南京任江苏讨袁军总司令,蔡冶民代理江苏省长,陈去病、庞檗子、庞树松、孙景贤等联袂赴宁,陈去病任秘书;陈英士任上海讨袁军总司令,居正任吴淞要塞司令,柏烈武任安徽讨袁军总司令。同时参加讨袁革命的社员还有范鸿仙、田桐、章木良等。

  更多的南社社员,拿起手中的笔,参加讨袁斗争,邵力子在《民立报》发表《讨袁之捷于应响》,胡朴安在《中华民报》发表《讨袁篇》,徐血儿在《民立报》发表《讨袁之真意义》,程善之在《中华民报》发表《讨袁贼檄》,《民立报》发表宁太一武昌狱中诗七律二首,苏曼殊在《民立报》发表《释曼殊谨代十方法侣宣言》,一篇篇地战斗檄文,激昂而慷慨,直指袁世凯种种罪恶。

  可是仅仅历时二月,二次革命就失败了,长江流域重新沦落到袁世凯之手,孙中山、黄兴、陈其美纷纷逃亡日本。刚刚有所振奋的柳亚子,顿时又沉寂下来,他蛰居家中,同亡命前来黎里的叶楚伧一起,杜门不出。

  镇压了二次革命,袁世凯有恃无恐,变本加厉地残害革命志士。

  1913年,高天梅联络众议院议员22人营救宁太一,结果宁于9月25日在武昌被黎元洪杀害。

  杨性恂因在二次革命时,策划讨袁,被袁世凯爪牙汤芗铭逮捕,1913年11月13日被害。

  程家柽秘密潜入北京,策划刺杀袁世凯,不幸事泄,1914年9月23日被袁杀害。

  吴虎头在袁世凯图谋称帝时,愤然撰文抨击,又四出联络革命党人进行讨伐,不幸被捕,于1914年12月24日就义。

  周祥骏,辛亥革命成果被袁世凯窃取后,在徐淮一带从事讨袁活动,不幸被捕,1914年5月16日被张勋杀害于徐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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