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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动的革命思想
留日学生之提倡革命,始于己亥(1899)庚子(1900)两年。其时学生不满百人,而主张根本改革之激烈论者,殆过半数。就中如戡翼翚(元丞)、沈翔云(虬齐)、林圭、秦鼎彝、冯自由、郑贯一、冯斯乐、黎科、傅慈祥、蔡艮寅(松波)、李炳寰、田邦璿、蔡忠浩、吴禄贞、吴念慈、刘道仁、郑葆丞、蔡成煜等数十人,莫不高唱排满之说。康有为门下如梁启超、韩文举、张智若、欧榘甲、梁子刚、罗伯雅等,亦为思潮感化。时在横滨《清议报》吐露其反对异族之意见,致遭其师函电切责。于此可见当日留学界之趋势矣。大抵其时留学生之革命思想,纯然出于自动,绝非受何方面宣传之影响。盖人人皆心醉自由平等天赋人权之学说,各以卢骚、福禄特尔、华盛顿、丹顿、罗伯斯比诸伟人相期许。故庚子七月唐才常汉口之役,留学生参加其间者二十余人。失败之日,与唐同时殉难,是为留学生为国流血之始。
最初之出版物
己亥庚子清光绪二十五六年,留学界始发刊杂志二种。一为《译书汇编》,江苏人杨廷栋、杨荫杭、雷奋等主持之。所译西籍,如卢骚之《民约论》,孟德斯鸠之《万法精理》,约翰·穆勒之《自由原论》诸书,皆于青年思想之进步,至有关系。二为《开智录》,粤人冯自由、郑贯一、冯斯栾等主持之。此报为旬刊,在横滨出版,专发挥自由平等之学说,于南洋、美洲各埠颇为风行。郑贯一时任《清议报》编辑,因发刊是报,为梁启超所逐。留学生之出版物,此二报实为先河。及庚子冬,沈翔云、戡翼翚、秦力山、杨廷栋、杨荫杭、雷奋、王宠惠等更发刊《国民报》于东京,鼓吹民族主义最早。篇末附以英文论说,由王宠惠任之。
励志会与广东独立协会
留学界之有团体的组织,以励志会为最早。此会之目的在联络情感,策励志节,对于国家别无政见。惟发刊译书汇编及参加汉口发难诸人,多属此会分子,固与革命运动,不无关系。广东独立协会为粤籍留学生郑贯一、李自重、冯斯栾、王宠惠、冯自由、梁仲猷等所组织,成立于辛丑清光绪二十七年(1901)春间,主张广东向清政府宣告独立之说。留日华侨入会者颇不乏人。中山始居横滨,赞助颇力。粤籍留学生与中山发生关系自此始。
学生会馆与亡国纪念会
辛丑壬寅之间(1901~1902),各省留学生增至数千人,组织留学生会馆于神田骏河台。开幕之日,吴禄贞演说,喻该会馆为美国费城之独立厅。壬寅三月,章炳麟、秦力山、冯自由、马君武等发起支那亡国纪念会,被清公使蔡钧要求日政府禁止开会。然届期各省学生赴上野精养轩参加者,不绝于道。莫不废然而返。未几,吴敬恒奉粤督陶模命带领速成师范生胡珩鸿东渡。是年八月,留学界因反对取缔学生事件,与蔡钧大起冲突。吴敬恒在清使馆抗争最力,蔡乃请日政府以警察逐吴返国。吴被解时,愤然跃入城壕。赖日警援救,得不死。留学生因此事颇有归国者。
新年团拜之演说
癸卯清光绪二十九年(1903)元旦,各省学生在骏河台留学生会馆举行新正团拜礼,到者千余人,清公使蔡钧亦到。时有广西人马君武、湖北人刘成禹先后演说满洲吞灭中国之历史,主张非排除满族专制、恢复汉人主权,不足以救中国,慷慨激昂,满座鼓掌。满宗室长福起而驳之,为众呵斥而止。事后刘成禹因此被开去成城学校学籍,不许入士官学校。长福由蔡钧力保,得充横滨领事。
拒俄义勇队之成立
癸卯四月,留学界以俄人强占东三省,发起拒俄义勇队,举蓝天蔚为队长。报名者逾千人,每日操演不懈,竟为日政府禁止。众推钮永建、汤槱二人回国,谒直督袁世凯,请其出兵拒俄,留学生愿作前锋,效死力。袁不纳,且有不利于二代表之意。钮等狼狈离天津。留学界闻之,大愤,咸痛恨满政府之甘心卖国,主张更形激烈。
革命军事学校之组织
癸卯秋间,中山自南洋抵日。适上海发生苏报案事件,陈范、陈撷芬、黄中央等先后东渡。留学生冯自由、刘成禹、杨度、马君武、胡毅生、李自重、黎勇锡、伍嘉杰、桂少伟、卢少岐、李锡青、程家柽诸人,均往还京滨,络绎不绝。一时横滨山下町之孙寓,顿呈活气。是年冬,李自重、黎勇锡、胡毅生等十四人组织军事学校于青山附近。革命党自设军事学校,此为第一次。
革命书报之日盛
癸卯甲辰(1903、1904)二年为留学界革命书报最盛时期。刘成禹初由陈少白介绍,识中山于横滨永乐楼。后乃函约中山会谈于东京竹枝园,并邀程家柽、李书城、时功玖、程明超、吴炳枞等相叙。未几遂有《湖北学生界》之出版,发行至第四号而至,旋改名《汉声》继续出版。于是苏人秦毓鎏、张肇桐等发刊《江苏》。浙人申江东、蒋方震、蒋尊簋等发刊《浙江潮》。湘人陈天华、杨笃生、梁焕彝、樊锥等发刊《游学译编》及《新湖南》。此外出版物如《猛回头》《警世钟》《国民必读》《最近政见之评决》《汉帜》《太平天国战史》《二十世纪之支那》等等,缤纷并起,盛极一时。
湘学生与华兴会
甲辰春,湘人黄轸、刘揆一、陈天华、杨笃生等在东京发起成立华兴会,为湘省革命机关。湘省学生入会者,颇不乏人。旋由组织同仇会,为联络会党机关。黄刘陈杨等先后归国,谋大举。是年九月,以事洩失败。再渡日本。十一月清廷令驻日本公使杨枢密查学生组织同仇会内容,详细报告。
陈天华义请立宪
乙巳清光绪三十一年(1905)春间,各国忽盛传瓜分中国之说。学界中闻之极形恐慌。陈天华提议由留学生全体选派代表归国,向北京政府请愿,立即颁布立宪,以救危亡。陈本革命党员,至是忽萌立宪之想,闻者咸以为异,然陈此举固别有用意,同志多谅解之。各省同乡会均开会讨论可否问题,反对者占大多数,陈议遂尔打消。其后陈与宋教仁发刊《二十世纪之支那》杂志,以排日言论过激为日政府禁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