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莲居与《辛亥革命山东独立前后》(5)
辛亥革命网 2012-08-15 00:00 来源:辛亥革命网 作者:王桂云 查看:
我到会后,见有五位军人正在总务组办公室和张汉章谈话。见我进来,一齐起立,态度很恭顺安静的样子,不像有什么紧张的情况。当由张一一介绍,方才知遭他们是:黄治坤(第五镇参谋)、张弼臣(第五镇教练官)、潘小泉(第五镇军佐)、上官建勋(第五镇十九标第三营营长),还有一个人姓胡,名字似乎是胡季芳.记不清了,当时看他们的神气,仿佛已有成算在胸.又觉得张汉章微有得意之色.另见桌子上有杯盘未撤.好像他们在一块儿刚吃完饭的光景。我心中稍徽有一点怀疑,遂即问他们要见我的用意。首先由黄发言说:“现在成立联合会,甚为一般人所期待,会长的声望我们很敬仰……”以下都是恭维的话。我又问他们的来意究竞为何?当由黄、潘、张三人先后发言.所说不外乎“现在武汉事起,清廷已派荫昌督师南下,我们山东不能出兵支援进攻武汉。”我说“这倒不必顾虑,已与孙抚帅商定山东保境安民,决不出兵了。”他们又说:“要是仅仅的不出兵.恐怕不能算完事,山东既在清政府统制之下.仍得听他们调度.若想真不出兵,非与清廷断绝关系不可。只有赶紧先发制人,宜布独立的法子最为妥当。”我说:“此种办法、并非毫无理由,但不能如此简单轻率。山东成立联合会.在规定八条之内,既不出兵.又不许抵押借款,已与宣布独立差不多了。第二步尚须相机缓图,若操之过急.怕无利有害,我们万不可务虚名受实祸。至于说到革命救国,我们所抱的目的是相同的。不过我是山东人,尤其得格外慎重.以免对不起桑梓。因为全省的秩序与人民安危,须要十分慎重,请你们请位要多加考虑。”黄张二人又陈说种种利害,我说:“现在军政大权,仍归孙抚台执掌,必须先与他商量,再作计划。他的意见如何,我不能代表,即便他能应允了,独立以后.又将如何?”他们听到这话彼此相觑,又一齐看着张汉章。张遂代他们发言说:“独立以后,必须举知兵大员总揽一切,否则恐难维持。现有代理第五镇统制贾宾卿(河北大城人,原第十协协统)甚得军心,可以举他为首领。”我接着说道:“山东还有登州、兖州、曹州三镇总兵,还有五路巡防营,并不是仅仅的一个第五镇统制所能总辖,贾协统即便能代表陆军第五镇,也未必能代表登、兖、曹三镇及五路巡防。”我说到这里的时候,黄治坤等五人面色也有点改变,张汉章就露出踌躇不安的祥子。原来张汉章因我任用丁世峄为秘书长,他就有些不高兴,这在前面已经谈过。此次五军官之来,他颇以为奇货可居,就利用这个机会加以拉拢,大约于我未回到会之先,巳经应允他们五人包办一切了。再者这五人不过是参谋、营长等职,地位并不甚高,那时的军政体制甚严,如何能其势汹汹地坚持立即亲见会长,而且片刻不能待?后来我了解到这都是张汉章从中玩弄的手法.传的假话,当黄治坤等尚未见我之前,已与张汉章有了联系,觉得此事很容易办,及至同我文谈之后.见我态度果断坚定,不易动摇,又听见我的议论很不像他们所理想的那样容易对付,当即觉得失望。尤其是张汉章连日在会中见我对于诸事应付的明快,颇为各方所尊重,知道我不能为这五个人所屈服,恐怕我与黄治坤等言语不合,弄成僵局,以致难于收抬,当即竭力周旋,以便缓和当时的情况。
此刻,黄治坤等也便借此下台,向我告辞。不过在临走的时侯.微露威胁之意说:“此事我们军界已经一致,请会长务须详加考虑,与孙抚帅商定办法,我们一两天内要听回信。”至于他们五个人虽然全主张不出兵,但是其中也分为两种心理,如黄治坤、张弼臣两人本留学生,确有政治革命思想,认为这是一个革命的机会,潘是附和他们两人的,而上官建勋则不然了,他主张不出兵是怕死,怕当炮灰。此外那一个,则是个看风驶舵的人。他们几个人思想虽然不同,而不出兵的主张则是一致的。
他们走后.我当夜又去孙宝琦处将与黄治坤等谈话的经过对他说了,孙听完.即对我说:“孙宝琦在山东有守土之责,土既不能守,惟有以身相殉!纵令不死,也不能领着大家宣告独立。”当时的语气非常坚决,神情也非常紧张,相对默然良久,我说:“此事只有定期开大会再行决定。现在我们惟有出以镇静,只要与大局有益,似不便过于坚持”。遂即退出。
在第二天晚八九点钟的时候,代理第五镇统制第十协协统贾宾卿忽来拜会,他骑着一匹白马,带着两个步兵,便衣小帽,悄然来到大明湖东南岸汇波寺阁子汪宅(即我的寓所)。虽系初次见面.态度异常谦谨,首先向我表示谢意,说我对他很好,非常感激,听说大家要举他担任都督,我很维持他,特来向我道谢。我当时听着很诧异,因为他说的话与事实全不相符,我想一定是黄治坤等捏造的,我看贾是中等身材,面貌黄白,微瘦,声音低弱,不似一个武将的风度。
这时,我对于他所说的话,也不便当面揭穿,只有将不着边际的话来答复他。我说“山东现在所处的环境,确是危急,况当全国风云紧急之时,决不能就这样的现状支持下去;不过山东是山东人的山东,我是山东人,确不能不就大处着眼,如果立即独立有利于山东,当然可行,否则还要相机酌量,再作道理。”我将他敷衍走后.遂和丁世择商议应付的方法。丁认为这时候对贾说话不可有过于具体的表示,刚才答复他的话甚为得法,看此情况.非开大会不可。我和丁世择刚谈到这里,谢鸿杰和丁惟汾两人相继而至。他们对于昨天五镇五军官见我谈话及贾来见我的情形都已知道,都觉得异常高兴。惟我以为不能过于乐观,遂说:“独立时机成熟固是好事,不过是由五镇发动,而且他们要举贾为首领,恐怕将来弄成一个尾大不掉的局面,则颇可虑。”丁世峄也深以我的话为然,丁惟汾亦点头称是。惟谢鸿焘说:“只要能独立就好,别的暂都不必去管它!”在议论的时侯,我们还不知道五镇的内部已有了矛盾及内讧的问题将要发生。于是我们遂定于二十三日开全省各界联合大会,来讨论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