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学在近代中国(2)

辛亥革命网 2011-05-16 00:00 来源:天津市工会管理干部学院学报 作者:杨天石 查看:

辛亥革命,辛亥革命网,辛亥革命百年纪念,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所北京摘要近代中国,崇儒尊孔与非儒反孔相互斗争、消长,构成了这时期思想文化领域的特有现象。而这又从一个侧面

  戊戌维新是一次政治改革运动,也是一次思想启蒙运动。它本应对孔子和儒学的独尊地位有较大的冲击,但是,历史展示给人们的情景却是,孔子的地位还要继续高上去。这里,我们再一次看到了传统的强大力量和历史缠住现实的痛苦情况。

  作为弟子,梁启超支持过康有为的保教论。戊戌政变后,梁启超流亡日本,于1902年发表《保教非所以尊孔论》,开始反对师说。他认为,孔子是哲学家、经学家、教育家,而非宗教家;保教之说束缚国民思想。他指出,孔子思想中有“通义”和“别义”两部分,前者万世不易,后者则“与时推移”,应该博采佛教、耶教以及古代希腊以至“欧美近世诸哲”的学说,进一步光大孔学。尽管梁启超仍然断言,孔学将“悬日月,塞天地”,“万古不能灭”,但他承认孔学中有不适用、不够用的部分,毕竟是有意义的进步。

  真正动摇了孔子和儒学独尊地位的是以章太炎为代表的革命党人。19世纪末,20世纪初,作为维新思潮的反映,日本社会出现了一些非儒反孔的著作家,如远藤隆吉、白河次郎、久保天随等。在他们的影响和启迪下,章太炎一方面肯定孔子是中国古代优秀的历史学家、教育普及家和无神论者,同时,也发表了不少对孔子和儒学的激烈批言评。1902年,他在《旭书》修订本中指出,孔子的名望远远超过了实际,其学术也并不十分高明,荀子、孟子都比他强得多。1906年,他在东京中国留学生大会上发表演说,批评孔子“最是胆小”,“不敢去联合平民,推翻贵族政体”。又说:孔教的最大污点,是使人不脱富贵利禄的思想。他明确表示:“孔教是断不可用的。”其后,他又根据《庄子》、《墨子》等书的记载,在《诸子学略说》中,批评孔子“哗众取宠”、“污邪诈伪”、“热中竞进”,是个道德品质不好的人。由此,他进一步批评历史上的儒家学派投机善变,议论模糊,认为无论就道德言,就理想言,儒家均不可用。1908年,日本《东亚月报》刊登孔子像,章太炎就此著文发挥说:孔子已经死了两千多年了,他的思想早已成为过去,“于此新世界者,形势礼俗岂有相关?”

  章太炎对孔子和儒学的批评并不科学。第一,他的批评根据不少出于《庄子》、《墨子》,庄、墨都是儒家的对立面,所述并不可靠。第二,章太炎的批评矛头在许多地方实际指向康有为。在他所描绘的孔子形象中,我们依稀可见康有为的面影。现实的斗争需要常常使人不能严谨地对待历史,虽章太炎这样的大学问家亦不能免。然而,章太炎将中国封建社会的至圣先师作为议论、批评的对象,仍然是了不起的大事。在章太炎之后,各种批评孔子的言论就多起来了。

  1903年,上海爱国学社的刊物《童子世界》载文认为:“孔子如今看起来,也是很坏。”《中国白话报》载文认为,孔子是个“顶喜欢依赖皇帝的东西”。同盟会员宁调元直呼孔子为“民贼”。他说:“古之所谓至圣,今之所谓民贼也。”1912年,民国建立,南京临时政府教育部通令废除中小学读经课程。时任教育部长的蔡元培明确宣布:“尊孔与信教自由相违。”同年7月,蔡元培主持临时教育会议,进一步通过“学校不拜孔子案”。这样,孔学作为官学的地位就被否定了。

  随着非儒反孔言论的增加和孔学作为官学地位的否定,崇儒尊孔的呼吁也日益强烈。辛亥革命前后发表崇儒尊孔言论的人很复杂。一种是革命派,如《国粹学报》的邓实、黄节等,他们视孔子为中国文化的代表;一种是康有为等保皇党,以孔学作为反对革命、维护君主制的工具;一种是清朝统治者及袁世凯、张勋等军阀,利用孔学维护其统治或复辟君主制;一种是某些外国传教士或来华人士,如林乐知、李提摩太、李佳白、庄士敦、盖沙令、尉礼贤、有贺长雄等。1906年,清政府颁布《教育宗旨》,宣称孔子不仅是“中国万世不祧之宗”,而且是“五洲生民共仰之圣”。1913年6月,袁世凯发布尊孔令,宣称孔学“反之人心而安,放之四海而准”。8月,孔教会代表陈焕章等上书,请定孔教为国教。10月,《天坛宪法草案》规定:“国民教育,以孔子之道为修身大本。”1914年9月,袁世凯在北京举行了盛大的祭孔典礼。袁世凯复辟帝制失败后,康有为于1916年9月再次上书,要求“以孔教为大教,编入宪法,复祀孔子之拜跪”。他说“不拜孔子,留此膝何为1917年3月,各省尊孔团体在上海组织全国公民尊孔联合会,发动所谓“国教请愿运动”。同年7月,张勋拥废帝溥仪复辟。

  为什么近代的守旧复辟势力都崇儒尊孔,这不能不引起先进知识分子的思考,于是,一场新的非儒反孔热潮因而兴起。

  五四前夜发表批孔的先锋是易白沙,主将则是陈独秀,吴虞、鲁迅、李大钊等人都作出了巨大贡献。当时对孔子和儒学的批判主要集中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孔子和儒学维护尊卑等级制度,是历代帝王专制的护符。易白沙称:孔子“尊君权,漫无限制,易演成独夫专制之弊。”他阐述了历代帝王以孔子为傀儡,借以巩固其统治的情况,说明不能不归咎于孔子自身。李大钊认为“孔子生于专制之社会,专制之时代,自不能不就当时之政治制度而立说,故其说确足以代表专制社会之道德,亦确足为专制君主所利用资以为护符也。”陈独秀提出:“孔教与帝制有不可离散之因缘。”吴虞也说:“孔氏主尊卑贵贱之阶级制度,由天尊地卑演而为君尊臣卑,父尊子卑,夫尊妇卑。尊卑既严,贵贱遂别。”因此,“专制之威愈演愈烈。”

  二、儒学伦理是片面的、不平等的、人压迫人的“奴隶道德”。陈独秀认为:君为臣纲,则民于君为附属品;父为子纲,则子于父为附属品;夫为妻纲,则妻于夫为附属品;由此产生的忠、孝、节等道德都是不平等的“以己属人”的“奴隶道德”。于是,“君虐臣、父虐子、婆虐媳、夫虐妻、主虐奴、长虐幼,种种人压迫人的现象因而发生。”吴虞从分析孝、悌等伦理规范入手,揭示中国古代的宗法家族制度和专制政治之间的关系,说明儒学伦理“专为君亲长上而设”,目的在要人们“不要犯上作乱”,把中国弄成一个“制造顺民的大工厂”。他说:“麻木不仁的礼教,数千年来不知冤枉害死了多少无辜的人。”鲁迅则通过“狂人”之口,以形象的文学语言说明中国历史一面充塞“仁义道德”的说教,一面充塞着血淋淋的“吃人”现象的残酷现实。吴虞盛赞鲁迅的这一发现,说是“把吃人的内容和仁义道德的表面看得清清楚楚”,孔二先生的礼教讲到极点,就非吃人、杀人不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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