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时代与皇权时代士人效忠对象的差异(外一(5)

辛亥革命网 2011-04-23 00:00 来源:说长论短 作者:冯天瑜 查看:

辛亥革命,辛亥革命网,辛亥革命百年纪念,本义上的封建时代(如中国的殷周、西欧的中世纪、日本的中世与近世)是领主经济、贵族,政治占优势的时代,附庸对领主的人身依附是封建

  元人俞德邻《佩韦斋辑闻》卷一称:

  始皇南巡会稽,高帝时年二十有七,项籍才十二三耳,已有取而代之之意。

  刘邦、项羽因倾慕皇帝的尊贵而产生的“彼可取而代也”的梦想,是许多改朝换代之际的勇敢分子的共同野心。此类心理的生成机制,除皇帝无上尊荣所产生的诱惑外,更与皇权时代权位获得与更替的原动力有关:统治权并非如封建时代那样仰赖宗法遗传,而是当社会矛盾白热化之际,由某一强力集团的代表人物凭借暴力争夺得来。

  秦以降的专制帝王虽然也尽力给自己的得位涂抹上神学色彩(“真龙天子”、“奉天承运”之类),但铤而走险的叛逆者并不信服此种说辞,他们不相信现任皇帝一定是“真龙天子”,却从历史真实中归纳出“彼可取而代之”、“强者为王”的法则。《水浒传》中的李逵口口声声唤着:“杀去东京,夺了鸟位”,晁盖哥哥当“大宋皇帝”,宋江哥哥当“小宋皇帝”,心存接受招安之念的宋江虽一再制止黑旋风,但在众多梁山好汉看来,李逵这番话也颇为中听,这大约是那个“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的梦想在众头领心灵深处起着作用。

  专制帝王试图用宗法制度和宗法观念抬举一姓之尊,提升皇族的神圣性,但此法只能行之于一个朝代之内,如刘氏之尊,可行之于两汉,为宗室刘秀的中兴汉室、刘备的建立蜀汉发挥重要作用,但延及魏、晋,曹氏、司马氏相继而起,刘氏则丧失感召力,“正统”也随之转变。李唐、赵宋、朱明、爱新觉罗清皆同此例。总之,在皇权时代,中国的皇帝固然赢得某种神学光环和宗法论证,是至高无上的尊崇对象,但大体而言又是一种世俗的、可以争夺的目标。民众并不无条件地崇拜它,在某些时刻完全可以弃之如敝屣,直至取而代之。这与日本的天皇制颇不相同,天皇被日本人普遍视为天照人神的嫡子,是不可直视的神,更不可想象去夺取其位。在千余年间,日本的天皇是一系承传的,唯独发生过一次平将门自称天皇的事件,很快便被讨平。而且,平将门也是天皇后裔,自认有得位的天神身份。与日本形成比照的是,在缺乏宗教情怀、宗法制又已变态的中国皇权时代,皇位在本质上是世俗的,是权力斗争的产物,是强横者彼此夺占的第一把交椅。富于冒险精神的人们,在某些特定时段(多半是一个朝代发生统治危机的关口)不惜以命拼争皇位,结果无非是两种:“胜者王侯,败者寇”,王侯与寇贼的区别仅在成功与失败。

  如前所述,皇权时代还有另一种间接的“皇帝梦”,即期盼好皇帝给社会带来统一、平和、繁荣,给个人提供升迁发达的光明前景。这是皇权时代常态下许多人的梦想,梁山好汉中史进、林冲、武松等武艺高强的人物,也曾企求“边庭上一刀一枪,博得个封妻荫子”,后来终于被黑暗政治(运作者总称“贪官”)“逼上梁山”,并对现行皇帝失却希望,拒绝招安。而梁山好汉的主持者宋江、卢俊义等人,则始终对现行皇帝心存幻想,孜孜以求于朝廷的招抚,走着“若要官,杀人放火受招安”的路子。一部《水浒传》状写的造反者,主流确乎是“只反贪官,不反皇帝”。金圣叹点评曰,《水浒传》起首,“不写一百八人,先写高俅,则是乱自上作也”,而宋江们所“反”的,仅仅是“自上作乱”的高俅们,对重用高俅的徽宗皇帝却寄予无限期待。与项羽、李逵们“彼可取而代之”的“皇帝梦”相较,宋江、卢俊义们的“招安梦”,豪气大失,而奴气十足,故人们往往欣赏项羽、李逵式的富于英雄主义色彩的“皇帝梦”,而鄙弃宋江、卢俊义们的接受皇帝招安的梦想。从审美角度论之,这一好一恶似有道理,但从历史价值判断之,两种梦想实出一辙,都覆盖在“皇权”的大纛之下。皇权时代的人群,绝大多数都是皇权主义者,区别只是人们做着两种类型的梦:一种是在现行皇帝之下的梦,企图从现行皇权那里分得一杯羹:另一种是取而代之,自做皇帝的梦。两种都是“皇帝梦”,全都脱不出皇权主义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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