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孙中山等人的反思看辛亥革命失败的教训(2)
辛亥革命网 2011-03-18 00:00 来源:辛亥革命网 作者:王进 查看:
此外,同盟会的组织也严重不纯。同盟会及其以后改组成的国民党只求党势之发达,“不求品流之纯糅”。在革命高潮中,投机分子蜂拥而至,封建官僚、政客、军阀、士绅、立宪派分子及一些流氓无产者摇身一变成为共和的拥护者,挤进了革命队伍,乃至出现了“异党入据,以伪乱真”[8]的局面。这就使同盟会完全成了一个“革命的大拼盘”。
这样一个革命的“大拼盘”,当然不可能有严格的纪律。同盟会的一些成员,都曾有过游离海外的经历。他们在海外耳食了一点资产阶级民主思想,于是在同盟会内“侈谈民主自由,纪律服从非所重视,只求大节不逾,不容一一规以绳墨”([6]p56)。同盟会成立不久,就出现了政见纷纭、争执不断的局面,孙中山的号令,他们可以随意不执行。其结果,就只能像孙中山所说的,党员虽众,党势虽大,其内部却“意见分歧,步骤凌乱,既无团结自治之精神,复无奉令承教之美德,致党魁有似于傀儡,党员有类于流沙”。这样,在革命斗争中自然就会出现“对号令不能统一,事党魁未能服从”。“原第一次革命之际,及至第二次之时,职员皆独断独行,各为其是,无复统一,因而失势力误时机者不少。识者论吾党之败,无不归于涣散,诚为确当”[9]。
正是有鉴于此,孙中山在创建中华革命党的时候,着重强调两点:一是要严格入党手续以纯洁党的组织。中华革命党第四号通告要求:“凡欲取得党籍者,必照吾党一定之手续,否则手续不清,如一次革命时,真革命的向隅,假革命者得势,吾党主持者,亦无从而别之。此前车之鉴,不可不深长思也”。二是必须严格党的纪律。“革命党主张平等自由,为最大多数国民谋之,非为革命党自身谋之。若为自身谋平等自由,则革命党不应有团体之组织。以既有团体之组织,则应有团体之纪律”。“所以自第一次革命以来,吾党之受人攻击,以致失败者,大半都是将平等自由弄错了”[10]。
辛亥革命的失败教育了同盟会党人,也教育了孙中山。1913年1月19日,孙中山在上海国民党恳亲会上作的《政党宜重党纲党德》的演讲中,就十分强调党的建设的重要性了。他说:“以人民为本位,而人民之凭借则在政党。国家必有政党,一切政治始能发达”。“政党之基础巩固,则中华民国之基础巩固”。当然,这也是他对辛亥革命失败教训进行深入反思后得出的重要结论。
“只破坏地面而不掘地底陈土”,是辛亥革命失败的第二个教训
毛泽东指出:“辛亥革命是中国资产阶级的黄金时代,没有其他阶级、其他政党站在他们的前面,来同他们争夺革命的领导权。那个时候,他们最有生气。他们所办的《民报》、《苏报》、《大江报》,表现得很有朝气,很活跃”[11]。然而,由于没有一个彻底的反帝反封建纲领,这个朝气蓬勃的政党却未能领导资产阶级革命到胜利。五四运动后,孙中山也逐步认识到,革命的不彻底,正是辛亥革命失败的重要原因。他说:“八年以来的中华民国,政治不良到这个地位实因为单破坏地面,而没有掘地底陈土的缘故”[12]。事实上,就辛亥革命反帝反封建的任务而言,它的确只是破坏了一点“地面”,而完全没有挖掘“地底陈土”。
辛亥革命时期,孙中山虽然为同盟会提出了“三民主义”的政治纲领,但其内容是很不彻底的。以不彻底的革命纲领,欲指导革命取得彻底胜利,当然是不可能的。
只反满而不反帝,此不彻底之一也。
孙中山的“民族主义”,仅仅局限于反对满清政府,而不反对中华民族的最大敌人帝国主义。他虽然也不满帝国主义侵略中国,但又害怕革命遭到帝国主义干涉而失败,因而始终不敢直接提出反对帝国主义的口号。辛亥革命领导人之一的刘公对此曾作这样的解释:“如果现在提出打倒帝国主义的口号,恐怕革命党人内外都无立足之地了。所以我们姑且含垢忍辱,这个工作为时尚早,只有等待第二步去办了”[13]。事实也是如此。1912年1月初,南京临时政府成立时,孙中山就以大总统名义照会各国政府:“凡革命以前,所有满清政府与各国缔结之条约,民国均认为有效,至于条约期满为止。”并表示承担过去清政府的外债与赔款,保护帝国主义在华的各种特权和利益([10]p675)。把“民族主义”狭隘地理解为“排满”,在反对满清封建专制统治的时候,不仅不同时反对满清政府的政治靠山帝国主义,反而多方保护帝国主义侵略中国的成果及利益,这样的革命显然是不彻底的。
只反封建专制而不改变封建土地所有制,此不彻底之二也。
孙中山的“民生主义”,虽然也讲“平均地权”,但他采取的方法却是“核定天下地价。其现有之地价,仍归原主;其革命后社会改良进步之增价,则归于国家,为国民所共享”([12]p76)。虽然同盟会的一些人也提出过实现“耕者有其田”的口号,但在整个辛亥革命的全过程中,没有哪一个省真正实行过。封建土地所有制是封建专制制度的根基。反封建专制制度而不触动这个制度赖以存在的根基,这样的革命当然不可能是彻底的。
只反满清官僚而不反汉人中的封建余孽,此不彻底之三也。
同盟会以“驱逐鞑虏”为第一要务。而他们所谓“鞑虏”,指的是满清官僚贵族。他们认为,在满清王朝中,只要是汉人,只要能承认民国,就都是一家人了。孙中山在《讨袁檄文》中,在检讨他对袁世凯妥协的原因时,就这样说过:他之所以对袁“俯与迁就”,就在于“贼(袁世凯)本汉族,人情必思宗国”。在他们看来,“昔日官僚、政客、进士、举人都富有经验学问”,应该加以重用。因此,在民国的“咨议局会议桌上之官僚政客,其身价反比多年革命老同志为高”([13]p72)。这样,就使他们在革命中甚至连谁是革命的敌人,谁是革命的朋友都分不清了。不仅如此,孙中山在回国后发表的同盟会宣言中,还提出了“罗致硕人,以闳其力”。后来的实践表明,他们所罗致的“硕人”,就是袁世凯、黎元洪、程德全之类的旧官僚。其结果,就使得“汉奸满奴”“混迹枢要”[14],革命焉有不失败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