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以降乡村绅商的形成及其社会经济功能(2)
辛亥革命网 2011-05-15 00:00 来源: 作者:彭南生 查看:
雷中万公,生卒不祥,据推算,应为康熙乾隆年间人士。“自少英敏,尝从予大父紫溪翁受业,吾乡李蓼滩孝廉,见其文雅,称许焉。年逾三十始捐举子业,而从事诗古,兼及货殖,遂以富称,其居族里也。义正词严,莫不敬惮,遇有婚取贫乏者,常解囊助之……。”L10J可见,中万公是当时典型的儒商。根据当时当地的社会经济环境,及其玄孙《霁轩公(1845—1903)家传》有“洞,产茶埠也。首开辟自雷氏公之曾祖东阳公、祖文庵公,既皆以商业起其家矣”[11]之记载,中万公可能已经开始茶叶贸易了。
虽然,中万公“生五子,俱延名师授读”,但是并没有都走科举人仕之路。其仲子观翘公,继续走科举之途。后“授八品职”。但其四子东阳公继承父业,继续贸茶。东阳公,生于乾隆二十二年(1757),卒年不详。太学生,诰封武翼都卫,驰封奉政大夫。“封翁率先人家范,耕读教子,雅事经商,无何,封翁四十七捐馆”,生五子(国祥、自立、雨亭、墨林、位三),年少时,均读诗书,成年后.先后以长子、次子、五子继续业茶。而以三四子继续业儒。
第57代国祥公(生于1777年卒子1818年,即乾隆四十二年至嘉庆二十三年),主理家计,并由二弟自立公(1786—1836)“佐理之”。由于国祥公早逝,自立公“遂命季弟位三公(1798-1870),投笔共理生业。俾三弟雨亭公、四弟墨林公得以专心诵读,游黉序而食廪饩”。由于兄弟二人“忠信素着,声气远通,一时巨贾争投,不间数千里外也。计先生与季弟任事二十年,拓美田数百亩,恢厦屋数百间”。[12]雨亭公(?-1854)为岁贡生,“一以读书为务。宾客往来一揖之外,数语寒暄。凡家常世故,并不问及。”“六人棘闱,四膺房荐。”[13]墨林公(1793-1837)为邑庠生,“尚勤俭,兄若弟商贾兼营,田宅广廓,而平直无欺,义声载道。理财之善,亦权与自公。常语人曰:‘太史公列货殖传,端木氏居其一。于持筹之际。存诗书本色其可矣”’。[14]叫可见,墨林公常以儒家的义利观来指导三位兄弟业茶经商。“甲寅(1854)年间,粤贼窜楚……省垣克复,胡(林翼)文忠公檄下州县,督办团练,穷搜逋寇”,位三公由于家资雄厚,“应命,协从者多所原宥,随保都阃府,后胡文忠公召人幕,公力辞不赴”,先后被清廷诰授“武德骑尉”、“武翼都卫”。“祖中万,父东阳,皆以公得请封典如例”。[15]可见,在前近代和近代之初,国祥公五兄弟亦绅亦商,已为其家族后来茶叶贸易的进一步发展,打下了良好的物质基础和社会基础。
第58代均已进入近代社会,由于各种原因.依然存在业儒、业茶两条道路。国祥公长子焯庆(弁南)公(1801-1849),太学生。三子晓山公“邑例贡生,诰封承德郎……,国祥公以经商起家,临卒,母贺宜人泣日:‘渺兹孤,谁嗣若夫业乎?’公奋然曰:‘丈夫生世,不作越大夫即鸱夷子,贵继志述事耳,奚必毛锥子为?’乃投笔操锥刀,理父业。既而与渚父析产,浮梁大贾争投焉,不数年手致万金,以财雄于乡。”[16]浮梁,是江西景德镇的旧县名,以产茶着名。五子立南(1812-1878),号受山。“及冠,县府试屡列前茅,然卒未第,欷虚者久之。迨后丁口渐增,家计旁午,不得已而弃儒就商,始以亲在,未尝远游,道光丙午(1846)贺宜人殁,公曰:‘吾养送大事毕矣,安可郁郁久居乎?’决议贸茶为业,往来粤东,颇获蝇头。”可见,受山公是近代以后羊楼洞最早开始到广州经营红茶的商人之一。1854年,“罗忠节塔忠武方募兵剿寇,谕各处团练,榷厘筹饷,公捐赀以输国难,由监生保举同知衔,诰授奉政大夫。”[17]
自立公长子卿若(1813-1866),邑上庠生,“幼业儒,以自立公即世早,乃弃举子业,课二弟以诗书,而自主家事,新栋宇,辟田园,二十年之间增其旧者数倍”。[18]叫次子其华公(1819-1875)“幼习举子业,长以家计废读,遂营商贾事”[19]
雨亭公为岁贡生,“性癖于书,镇日守一编,不屑於家事,既悔拙于谋生”,兄弟分家后,遂以家事委托长子清庵公。清庵公,邑上庠生,少习举子业,受父之托,“含泪辍读,於是权子母计嬴绌,於近市设小肆,以逐鱼盐布粟之利,暇复裹重赀,远贾於湖南、粤东之省,皆得当而归”。[20]其弟青浦公广生而颖异,数岁雨亭公授之读,公即能背诵解讲大义,初学作文,便以清真为宗,耽思力索,不肯一语袭人牙慧,书法钟王,颇得其骨格,雨亭公以大器目之,人亦以为学有渊源云,后屡试不遇,”“乙亥(1875)岁,适静庵公有新堤覆舟之变,归后不欲复涉江湖。公因力任营贸之事,客亦喜公诚恳乐投公,数年之间囊橐裕如,公与静庵公拓地开基,连构大厦,栋宇翠飞,实缵先人未成之志,而公因是读.遂纳粟人成均。非公志也。”[12]
墨林公长子莘佃公(1814-1881),“发韶齿龁,墨林公即捐馆,当是时,君方弱冠,操铅錾业,立能成就。迫于生计,改习研桑术”。[22]莘佃公“集资兴办茶庄,操持四盛茶行”,[23]故地产出,居奇贸易,不辞艰卒,久之囊稍裕……会中外互市,蒲邑峒茶闻天下,万商云集,货力腾涌,群商贸其间,不数年积赀钜万,田庐十倍于旧,南乡素封之族,鲜有匹者。……向援例纳赀,得太常寺典薄,诰授奉政大夫”。[22]莘佃公弟小族公,邑庠生,幼读诗书,“禀姿明敏,千余言二三遍可熟,虽严师未能加以夏楚,稍长背诵九经,滚滚如倒瓶泻水……道光庚戌辛亥(1850-1851)之年,试列前茅”,“未几粤匪猖”,家道中落,学业亦久荒,“承平后家运日昌,事日繁,伯兄一人不能独理”,“而家事之当明也,故慷慨就理而不辞。咸同之际,军务倥偬,以输饷故援例授贡生,究非心所愿。越数载,伯命析炊,尽卸所事于君,君外支行务,内理家政,井井然无遗憾”。[24]
位三公长子炯庆公早逝,次子汉搓公(1821-1905),“其父以茶业起家有年矣,事且剧。公念累老父,子何以安,于是身成其役”,“辍士子业”,“举巨细无不综”。“性好施与。醵金创设育婴堂及回春医院”。[25]
雷氏第58代,兄弟十五人,“先后入学求知,卓有成效者达十二人,多为地方名儒”。同时又抓住近代“中外互市”的契机.利用“蒲邑峒茶闻天下”的资源优势,或贸茶湘粤,或“拓地开基,连构大厦”,广开茶行,“不数年积赀钜万,田庐十倍于旧”,“以财雄于乡”。[23]
第59代,在祖父辈的基础上,亦儒亦商,立有功名者不下二十人,并进一步拓展茶务。如汉槎公之子霁轩公(1845—1903),“时中外通商约成,公承茶行世业。以故有宅第茸而新之,拓而祟宏之,主粤商之揽有欧洲人之运花茶出口者,其业日发展。既又纠同志,组为坐卖者二:一货业,一钱业,规模具矣。范围之所推及,而荆沙,而武汉,而长岳,皆驻置支部。便交通焉。其附近之羊楼司、聂市、沙坪、黄沙堰诸茶埠,则所在有茶庄,或独资,或合业,岁不止一埠,埠不止一庄,每茶市期,出入动以百万计。方公之初起也,田不十亩,屋仅容茶商者一,逮其暮年,则腴田倍增,新拓巨宅四五,能主粤晋大商不一户,且他埠亦时有购人者”。[11]又如莘佃公之子豫咸公(1872-1907),邑廪生,“幼年颖悟绝伦,七岁人塾从师,十余岁便能书善文.弱冠后继承父产,艰辛创业……扩建茶屋三栋,租与三家外商,兴办‘忠信’、‘巨忠和’、‘怡宏九’茶行”。[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