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亥光复淞沪内幕(2)

辛亥革命网 2014-10-30 14:28 来源:辛亥革命网 作者:周南陔 查看:

辛亥年光复上海及吴淞,是我亲身经历的事件之一。老老实实地写出。写出之后。说一句历史家的话:是第一手的资料。换句话说:不是得之他人传闰,不是查抄书报。

  三、驻沪巡防营统领和我的关系

  驻淞沪巡防五营的统领,兼吴淞炮台总台官姜国梁,号文舟,贵州人,湖北武备学堂出身,与我同乡。他的父亲曾任福建镇台,与我的祖父(藩台)同寅而有交情,所以世谊不浅。他有惧内之性。姨太太某氏,不敢随便住居,便寄居我的公馆楼上,瞒着一切的人。我的妹父翔生,是会丈局总办。我“屈就”该局委员,实是帮助妹父。同生一公馆,在铁马路——河南北路钱庄会馆后。北近沪宁铁路、淞沪铁路车站,南距会文局不远(局设铁马路桥北堍天后宫后院)。所以,姜统领藏娇我处,便于常赴吴淞,数日即求宿,宣称到炮台办公,此秘密竟无人识破,安稳多日。

  照上述我与姜统领的交情,也说得上密切的了。但是还有另一层关系。江南第九镇(新军)统制徐绍桢,号固卿,曾以候补道在福建总办督练公所,与祖父要好。我曾以十三四岁童子,学习军事学,受其教导甚多。徐的学术,中外古今,文武双全。他颇喜欢我的聪明,除自己教导外,又介绍武备学堂日、德教官教我。我到上海,徐极关切,屡在姜统领前夸奖我。姜与徐是世交兼亲戚,姜之获得此官,大约即徐之力。所以姜对我另眼相看。然而我与姜从不谈到革命的话,其原因如下:

  (一)当时对革命二字,讳莫如深,绝不敢少露形迹,启他人之怀疑。何况我是官吏,又是世受“国恩”的世家子弟。(二)同志从未与我谈起运动军队的事,就是党并不要我负运动军队之责任。(三)清代官场的习惯,重文轻武,文官可以指挥武官,我内心总瞧不起武官。表面虽与姜统领应酬,骨子里不肯折节推诚打交道。所以姜统领尚无资格入公余总会呢。

  再说姜统领的为人,胆小而谨慎,观其秉性柔弱,甚至惧内,即可知之。他的作风,是按部就班,从来不敢跨大步子的。又狭小而多疑,所以遇事则优柔寡断。以这样的人,何能与之谈革命呢?他处处怕事,只有以力量压制他,他方有行动的可能。这也是当时做官的一般情形,不过姜统领突出一点罢了。政府以淞沪重地,派这样人驻守,也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做法。以姜能受调度,不出岔子便好了。绝不希望他勇猛作战啊!再进一层说:清末武官,除革命党而外,人人内心都是怕打仗的。因此平时,绝无作战准备,更谈不上“士气”了。这确是腐败现象之大者!

  四、革命计划的形势骤然紧张

  自宣统三年春三月廿九日广州黄花岗失败之后,略有知识的人,皆知革命一事,迟早必不能免。满清政治腐败,朝廷维持绝对不能久长。不期然而对革命,表示无比的同情。于是,对于青年学生、留学生,甚至少壮时髦者,一律寄以好感。但是,对于革命,仍然不敢昌言,甚且不敢出诸口语。人民胆小,畏祸怕事,尤以知识分子即读书人为最甚。革命便是反叛,反叛不止杀头、抄家,还要灭族的。他们当中只少数所谓“冒失鬼”以激烈言论“出风头”,大多数所谓开通的人士,都只“心领神会”,默喻而已。他若“讲革命”的书刊,流行虽广,也是半公开的阅览,不敢公然陈列。所以革命成为一种狂巨的暗流,流行弥漫于社会。那时真正的革命党——同盟会的革命计划,是由边海地方,移到内地发动。着重南方,专力武汉三镇。以运动新军为主要办法,以占得军械所,尤其制造军械之兵工厂为最好的下手之方。主持指挥者,是广州失败的黄兴一派。又与长江上下游的各式红帮头目联络,利用其历来秘密活动之经验,作第二主刀。湖南、湖北的帮会极盛,黄兴是湖南人,革命党人亦以湖南、湖北为多,而最积极。我只知道“发动时期,大约在秋冬之间”,据说是华侨捐助的一笔款子,将要用完,不能不辟一占领地方,接济接济。不问成功与否,纵或失败如广州,也要发动一下,至少可以向华侨方面交代。所以只求从速,不能拖延。只求暴动,不计十全。这样的冒险猛进,不避困苦艰难,不顾成败,倒是合乎革命的理论,足见党人的革命精神的!

  霹雳一声,果然在八月十九日(农历),武昌革命了!湖广总督瑞潋逃走了!汉口汉阳占据了……各种革命的情报,胜利的情报,络绎起来。望平街是报馆萃集之地,尤以《民立报》为革命的报纸,宣传最盛。人头耸动,群聚众合,都来探听消息。几天之内,便使《申报》、《新闻报》、《时报》等也不得不随心所欲地编造革命胜利的谣言,说这省独立,那处革命。全社会的人,也便相信而满意,欢声雷动起来。可见人心的向背,革命的情绪,不约而同地兴奋到了极点。

  公余总会内的消息,是比较详实的。因为有电报局总办、洋商的买办、报馆的最高当局等,官场和私人的电讯、洋商的密电、洋报的消息,以及武昌汉口的往来旅客,都能传说情况。按诸实际情况,确属革命胜利。即不造谣言渲染,也足振奋人心。不过一经宣传,往往“弄假成真”,革命的声势,扩大到不可计量,可证宣传的重要,给我们一个确实的经验,很大的教训!可是我在公余总会跑跑的人,责任加重。并要随时探听真确消息,报告同志,不仅是外交上的联络活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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