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亥光复淞沪内幕(5)
辛亥革命网 2014-10-30 14:28 来源：辛亥革命网 作者：周南陔 查看：
总而言之：革党的组织，是没有系统。不止对外无大力措施，即对内亦不甚统一。同盟与光复两会有争持。同盟会内部各派，亦有矛盾。光复淞沪之后，以为大功告成，格外尖锐地暴露出明争暗算、斗角钩心。所幸人心对革命赞同，客观形势对革命有利，因而未出岔子。陈其美得以维持，且乘势膨胀其力量。
八、公平的评论
淞沪的实力，完全在姜国梁掌握，如果姜要发难，可不费大力，便轻易安稳地反正光复。一弹不发，匕鬯不惊。如果姜国梁态度反动，不赞成革俞，党人必难起事，更谈不上光复成功。陈其美之敢于攻击制造局，实在毫无实力，陈等自也明白。因为得到姜统领巡防营的中立诺言，故胆大而暴发。其真意并不要巡防营攻占制造局者，防姜的势力太大，且分享其功。至于吴淞炮台，因鉴于海军关系，恐怕要真打真干，实际完全靠姜，但也要掌握牵制的枢纽。在海陆战斗一点上，陈其美是完全不能估计其究竟的！
陈其美的为人，极聪明灵活，好使用权术手段，能联络人，也能用人，但不易诚心待人。由于学问不高，欠伟大及涵容的情态。他极有野心，但对私利，尚能看淡，所以手笔不小，善能操纵拟“不如他”的一些人。眼光也锐利，照察八方，深明时势。比较其他诸人，是有高明的计划，也是有点“办法”的。这是他的长处。
平心而论，光复之前，党中的布置经营，应付对待各方各人，是非如陈其美的人才不可！那时陈的地位声望都也不高，他是不敢任性使气。对外谦和谨慎，使人不能识破他的虚伪。心思周到，，观察深刻。貌若文弱书生，而内涵猛鸷。倘若另换不如陈的人，或致偾事。我与党内诸同志多有接头，能应付上海局势的人，也还没有胜过陈的人呢！
后语
以上所述，都是我亲身的经历。但事过四十余年，恐小有“走样”之处。兼以精神体力两亏，且患咳、喘、头痛诸病，不敢自信。乃交与王幼垣审阅，王虽八十高年，心思尚细。细细看过，许我不失真相。小至一字之微，如总台“长”及台“官”等，光复前后，称号不成，我就不甚分清，而王指出改正。可见王之精细而核实，确是经理钱财的好手；我愧不 如，既钦且佩！
历史记载，第一是要“信实”。第二是要尽可能的“详细”。两点粗看似乎容易，不知极难办到。就是当时的人，说那时呶舌，也还不能完全“详实”。我研究了一点历史，也教授过史学，深深体含孟子对“武成”的国史，只“取二三策而已”的感叹，是有经验的“慨平之”。我曾有《绮兰精禽笔记》，各报章杂志传抄刊布。阅者许其详实学者亦信而摘抄，以作参证。在我自己即不十分满意，但下笔之际，自警自律，不妄说，不虚饰而已。今则将届古稀之年，记忆减退，文笔荒芜，更难“求全责备”。惟“实事求是”的素志，老而弥笃。况对建国十周年的献礼，更须郑重不苟。敢书所历，沣得王同志证实，始大胆恭呈。附述所怀，诸希党的谅鉴！
附：补充数点。上文应叙而未叙的话，补写于此。我无精力起稿，誊清。随手直书，致有此失。甚歉甚歉！（一）姜国梁统领驻沪巡防营兼吴淞炮台总台官，是两江总督的直接委任。所以姜只受南京制台的调度，不受他人的号令。大约巡防营旧属“督标”。此点王幼垣记不得，我也弄不清当时此军渤官制（与张勋所率的江防军队截然两个系统）。（二）姜统领反正的运动费，据王幼垣函告“文舟领款若干，我实不清楚。大概至少十万。我忆兵时各营及炮台官佐兵夫均预先额外发一关饷。总计饷数若干，我亦记不清了”（照原函）。我是申明不问银钱款项的。所以关于钱的事项，都由姜与机关直接磋商，收领。（三）外交方面，我曾间明：只要不侵犯英法租界，不伤害外人生命财产，申明遵守历来所订各种条约；则外人绝不干涉革命军行动。虽未承认革命军是交战团体，也无关系。（四）当地的小交涉——巡捕房范围，则看随时随事的情形办理。实则须私人的交情，有时还须金钱贿赂。至于对革命的感情私人方面，无论中外（英、法），都是偏护的；对满政府，真敷衍而已。（五）我与陈其美情谊甚洽。历办党事与政务，彼此和合。光复后即委我为吴淞要塞外交官，叙明少将级，直属沪军都督府（不隶属要塞司令部）。后因外交关系，国防关系，由外交总代表伍廷芳、副代表温宗尧力口委，仍与都督府密切联系，他又在孙中山、黄兴面前竭力褒奖我，加深孙、黄的信任，参与党政两方机要。讨袁军兴，他任我沪军总司令部高级副官。失败出亡，屡受他的接济。直到他被刺而死，未尝变异。所以文中所叙，关于陈的一切，是“以直道实”，毫无“微词”！这是我要切实郑重申明的！
一九五九年九月三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