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1,辛亥秋成都保路死事始末(10)
辛亥革命网 2011-11-20 00:00 来源:辛亥革命网 作者:谢天开 查看:
督署衙门内的卫队将端起枪,哗哗地拉上了栓,端起了,右手食指扣住了板机,左眼闭上,剩下右眼开始瞄准了,眼睛余光瞟着卫队长手中指挥刀,按照军令,只要那指挥刀向前一挥,就射击。
扛刀的武夫也举起了刀。
“快退下去,再冲上来,就开枪了!”
坐在赵尔丰一旁的周善培等一干官员,或举手护住心脏,或拳头篡出了冷汗;脸色有愀心的,有铁青的,有咬牙切齿的……
黄色红色人众已经快到大堂屋檐下了。
大堂里已经被外面的声浪窒息了,只听见坐在太师椅上的赵尔丰,翘起了雪白的山羊胡子,叹了口气,闭上双目,身体往后一靠,挥手道:“挡不住,没有法了。”
卫队长的指挥刀朝前一挥,瞬间所有枪口都喷出火焰……
纸糊的黄色德宗景皇帝的牌位穿成了弹洞,开始燃烧,一柱红香断成了数段,四处飞落……
前排的人群软绵地、脸形扭曲变形地倒下了……
后排的人失魂地转身抱头鼠窜……
还有人就地丢掉牌位,扔了香,跪下伏地痛哭痛喊……
当场死难的人数,有说二十多人,有说三十二人的。曾在四川总督府衙门任职的秦枬在《蜀辛》中记载:“死者职业,或机匠小菜,或裁缝放马,或装水烟,或饭铺徒弟,或戏班子行头铺,惟秦履安乃街正行医者也”。
在死掉的人里看,这位行医者秦履安可能就是首领了,就是这群赴死的人群中间的知识分子了,即一个小有社会影响力的公共知识分子。与他一起赴死的人,可能就是平常他的患者了,或是认识他的人,因为在那个时代那个社会,行医者的人望是很高的,也是民间学问最高的人。常言道:“悬壶济世,仁者大医”。而且,这位秦医生另外一种身份还是“街正”,相当于今天的社区负责人,因此他在整个街区是拥有一定号召力的。
又有经历人记载:其中机匠有二人,学徒有五人。在有姓名可查的二十六中人,年龄最大的73岁,最小的15岁,而以20至39岁的为多,占十七人。至于受伤的人数就更难统计了。
这也说明,冲在前头的人往往是尚处于血气方刚的年龄,而没有太多的人生经验。
《民立报》(1911年10月9日)的回顾文章《川人争路冤狱记(一)》记述道:“当拿人时,天即变色,是夜雨更大。众百姓各人一手执稻草一束,一手捧先皇神牌,围着督院哀哭。大雨淋漓,人在水中,真是天翻地覆,鬼哭神嚎”。
“哭死人,执稻草。”——这是一种蜀人的丧葬习俗,稻草是用来为亡亲招魂的。
1911年9月7日,发生的“成都惨案”。时值“巴山夜雨涨秋池”的时节,在这个季节天气,成都夜雨最多,往往是一晚到亮,雨不歇脚的。
第二天,“大雨竟日。昨天奔赴南院求情之街正、商民被枪击毙者众尸累累,横卧地上,犹紧抱先皇牌位在手不放。赵帅下令三日内不准收尸,众尸被大雨冲后腹胀如鼓。先皇牌位本系纸写,经雨冲坏,各尸首内犹执神牌本座,其幼尸仅十三岁云。城外附近居民闻此凶耗,人人首裹白布示哀,多且七十以上者,徒手冒雨奔赴城下。问其来意,谓如罗、蒲已死,即来吊香,未死即同来求情。赵帅又命官兵开枪,击毙者约数十人,众情乃大愤噪,而城外妇女居民遭难投河者尤无数。”(《成都绅民代表冤单》,盛宣怀档案资料选辑之一,《辛亥革命前后》,页140、141。)
杀戒大开后,总督署也采取了一定的怀柔政策。“赵尔丰复勒令毙之亲属,具一误入匪徒之结,领恤银数十两。只有一家,因极贫无知,前去照领。余皆云宁饿死而不遵。”(《易昌揖等劾举赵尔丰屠杀川民十大罪状致资政院说帖》,《中华民国档案资料汇编》第1辑,页1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