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亥革命时期的江皖大水与华洋义赈会(4)

辛亥革命网 2014-06-06 00:00 来源:《清史研究》2013年2期 作者:朱浒 查看:

辛亥革命,辛亥革命网,辛亥革命百年纪念,辛亥革命渐入高潮的1910年至1911年,江、皖两省同时遭遇严重水灾。中外社会人士针对这场水灾而合作发起的华洋义赈会,在清政府、南京临时政

  其次,该会为抬升工赈方式的地位也做出了很大努力。其在1911年10月制定的行动纲领中,便特地阐述了工赈作为首要措施的价值和意义:

  所有人都应该通过做工的方式来接受救助,除非实在无力工作。过去两次饥荒向所有做工的灾民清楚地表明,单纯施赈与严重的灾祸紧密相连,而传教士和更为开明的灾区士绅,也苦恼于整个单纯施赈群体身上的道德败坏之势……我们相信,本委员会的这个方针会得到广泛赞同。而履行做工原则来赈济灾民,也是本委员会工作的一个突出特色。(86)

  不仅如此,该会还力促中国政府亦应施行工赈优先的政策。1911年底,当清政府和南方革命政权刚刚开始议和之际,该会全体中西办事董事便上书双方代表伍廷芳和唐绍仪,请求力行工赈来维持江皖赈务事宜:

  政府施振,除老弱疾病、不能工作者外,均以工振之策行之。盖工程选择得当,则将来垦荒防灾,既可节省用款,而人民于荒乱之时,亦令自食其力,以免为害,且可养其廉耻。施振而不令工作,其害甚大,而不足以造福于民。强者流为盗贼,弱者流为乞丐,人而行乞,则决不足有裨于国。(87)

  在1912年1月17日给孙中山的上书中,该会也请求:“因江北、皖北一带,非大为浚治河道,不能使后不复灾。请政府将可拨为今年救灾之款,兴办工程,庶几垂毙之众得庆余生,而于地方亦有恒久之利益。”(88)是年5月26日,因政府于治淮事宜迟迟未有举措,该会愤而径电袁世凯称:

  北京袁大总统鉴:江、皖北连年水灾,因淮河淤塞所致。淮不导则灾不止,仅恃振济,实非善策,嗣后亦万不能乞助邻国,令人讪笑。政府不能为民防灾,传播全球,实为国耻。务乞遴委仁慈廉洁、朴实耐劳之员,拨定的款,专办导淮之事,以保全江皖数百万生命财赋。国利民福,胥在于是。(89)

  顺便指出,据这份电文可知,前述袁世凯政府赈灾借款的告吹,江皖义赈会并无多大责任。该电表明,该会强调办赈重点应放在实施工赈上,而反对依赖借款单纯放赈,这当然不意味着赈灾问题已非急务。由此可见,银行团的借口很可能是对该会言辞的断章取义。

  江皖义赈会实施的另一项富有治本意味的救荒措施,为建设“义农会”(FamineColonization Association)方案。(90)该方案最早由金陵大学教习、美国教授裴义理(JosephBailie)规划,目的是利用荒地来收容灾民进行屯垦。1911年秋间,裴义理开始在南京附近进行试验。由于初始只能利用一些教会拥有的小块土地,规模有限,裴义理遂向江皖义赈会请求帮助。该会很快予以大力支持,首期拨款5000美元,随即在南京建立了第一个义农会。这个义农会通过购买和政府赠与的方式获取土地,首批安置了100户灾民家庭,以期他们能够依靠垦殖自食其力,并准备逐步将土地廉价转让给他们。辛亥革命爆发后,这个义农会又得到了孙中山的支持,很快发展成一个试验农场和实验学校。基于此种成效,江皖义赈会和裴义理还广泛游说中国高层政治人士以期推广。而以孙中山和袁世凯为首的数十位前任或现任政府要员,也都在江皖义赈会发起的一份赞成书上留下了亲笔签名。(91)

  最后值得一提的是,江皖义赈会在灾区防疫措施上也有发展。宣统三年五月,该会连续接到皖北灾区爆发疫情急电后,鉴于“中药不效,药不对症,适以害人”,乃“仿行军红十字会办法,创设救疫医队”前往救护。(92)这个医疗队极具专业背景,除中外医员4名皆为专业西医外,甚至连担任辅助工作的“配药师、看护人等均有经验,即仆人亦向在医院执役者”。(93)据沈敦和称,这些人员多属“大清红十字会医员、干事、学生”。(94)因此,这次救护行动亦可视为中国红十字会与华洋义赈会的首次救灾合作。改组后的江皖义赈会在灾区防疫方面则更进一步,除在总干事部下设立一个医疗委员会(Medical Committee)以指导防疫事务外,并在清江浦、宿迁、徐州府城及怀远、芜湖5个地方建立了防疫医院,由此控制了灾区疫情,拯救了大量患病灾民。(95)

  有关江皖义赈会在此次江皖赈务大局中的作用,从其筹募的赈款数量可见一斑。在该会活动的第一阶段,即1910年12月到1911年9月,其总共募集捐款合英洋1526000余元,支放赈银、赈粮等款共计1448000余元。(96)据前述冯煦奏报,此阶段官、义各项赈款总计“约三百余万两”。按当时银洋比价,该会已放款项约合银1086000余两,占总数的三分之一强。(97)在第二阶段即1911年10月到1912年6月,该会共募集银733000余两、洋220000余元(其中包括上阶段余款77000余元),且绝大部分都已散放。(98)据前文可知,此阶段清政府共筹款70万两,实际散放不到40万两,临时政府和袁世凯政府共拨赈款30万元。就此而言,武昌起义之后,即使临时政府和袁世凯政府提供的30万元确实落到灾民手中,江皖义赈会的放款数目也超过了三个政府的投入总和。

  三、中国的赈灾诉求与华洋义赈会的发展契机

  在1910年至1912年这样一个中国社会处于极度动荡的时期,支撑江皖义赈会的中外合作框架得到了稳固的发展,其活动历经了清政府、临时政府和袁世凯政府的转换也未曾中断,并取得了较为可观的赈灾成效。从近代中国救荒事业的演变大局来看,该会也构成了一个值得注意的阶段性标志。那么,这个时期何以能够出现这样一个赈灾组织呢?或者说,该会得以发展的契机又是什么呢?

  以往对此问题给出最明确回答的,当属美国学者黎安友(Andrew James Nathan)。在他看来,这一契机主要在于西方人士在观念意识上的重大转换。他认为:

  19世纪的传教士之所以开展赈灾活动,是因为这是一条践行并推广基督教教义的途径。每次施舍都伴随着一次布道。传教士们是出于对自身以及基督的责任感来从事赈灾工作。到1912年,可以说寓居中国的西方人士所滋生的是一种对中国的责任感,有义务在短期的救荒和长期的消除灾荒问题上帮助中国。(99)

  遗憾的是,这个认识并不准确。事实上,在丙午义赈会时期,西方董事们便向两江总督端方保证,其赈务工作“将完全基于人道主义的立场,决不会借此传播福音”,且承办赈务的传教士们也表示愿意遵守这一保证。(100)这难道不是一种非基督式的表达吗?而丙午义赈会为何没有取得与江皖义赈会同样的发展效果呢?

  可以肯定,黎安友的认识之所以产生上述问题,主要根源就在于其过于注重西方的单线脉络,而忽视中国本土的脉络,特别是与华洋义赈会组织的发展相关联的具体情境。一旦转入中国情境便可发现,在很大程度上,正是由于所处社会环境的变化,江皖义赈会才从一开始就获得了与丙午义赈会大不相同的发展机遇,产生了更大的社会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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