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式婚礼所折射的妇女地位问题(7)

辛亥革命网 2011-04-22 00:00 来源:中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 作者:严昌洪 查看:

辛亥革命,辛亥革命网,辛亥革命百年纪念,本文用民俗学与历史学相结合的方法,探讨了中国旧式婚礼所折射的妇女地位问题,认为“父母之命”和“结二姓之好”的议婚过程,折射出女

  六、“踩门槛”与“抢新房”中的对抗,折射出妇女对不平等地位的抗争

  中国妇女是伟大的,她们为争取与男子一样的平等地位,为反抗封建族权、夫权的压迫,为抗议社会的歧视和侮辱,曾进行了长期的斗争。这种自发的斗争在近代虽然谈不上具有妇女解放的意义,但客观上已成为妇女解放运动的一支同盟军,只是尚未被人注意而已。

  在旧式婚礼中,有新妇和婆婆的“对抗”,也有妻子与丈夫的“争斗”。一般的民俗学著作常把这类仪式看作是母系制被父系制取代时,父权要取得统治地位而对母权的挑战,或母权不甘退出历史舞台而对父权进行的抵抗。笔者以为,这是一种受早期西方民俗学观点影响的解释。西方民俗学原本是以后进民族的习俗为研究对象的,这些民族多处于原始社会末期,关于父权与母权的斗争人们记忆犹新,因此在民俗中时常保留有那时的遗风。而中国的旧式婚礼和婚俗,在漫长的封建社会里逐渐产生,与其说那些男女对抗的习俗是父系、母系斗争时代的孑遗,毋宁说是中国妇女对封建男权(或夫权)的一种自发反抗,表现出妇女对其不平等地位的抗争。

  新妇的抗争往往得到娘家的支持。在婚礼中,男家前来娶亲,处处处于主动地位,气势咄咄逼人,表现出强烈的男权优势心态。女家对此则予以反击,于是便出现了饶有兴味的“催妆诗”与“障车文”的对抗。近代虽无人再舞弄笔墨撰写这样的诗文,但类似的对抗却以别的形式保存着。如,男方以催妆帖、催妆锣鼓、催门炮来迎娶,女方则以鞭炮设障碍、闭门索红包进行对抗。有的地方则是“减暴性”与“磨性”的对抗。男家对新娘有“闷轿”之举,女家则有预先的“报复”:在天津,“迎娶时,轿至女家,必闭门,令作乐,故意迟延,谓可减新郎之暴性,过门后不致虐待其妇。”[1](天津志略,1931)男家有灭新娘威风的仪式,女家则有灭新郎威风的仪式相抗衡:在湖北黄陂县“婿下舆,鼓乐齐作,佐以炮仗,烟雾迷漫。迟之又久,女宅启门纳婿,婿逢门必行跪叩礼,所谓‘门下婿’是也。至厅,婿行谒岳礼,铺以红毡,毡下必实以三角磁瓦等类以戏之;岳虽不欲,诸姑伯叔不从焉。”[11](P320)同样,男家有打新娘、闹新房等对新娘不礼貌的举动,女家便在新人回门时以闹新婿、打新郎(有的地方用盐打新郎,使其像腌过的青菜变软、发蔫,日后不能欺负新娘)、新官人等活动进行报复。为了防止男家欺负新娘,一些地方有“做阿舅”的风俗,即送亲时派许多真假阿舅(新娘的兄弟辈)前往,以家族人多势众向男家示威,冀使新娘婚后免遭男方家族压迫欺凌。甚至还有次日派阿舅去男家“望朝”的,看看新娘是否受到捉弄、欺负,为新娘排忧解难、撑腰壮胆。

  有了娘家作后盾,新娘便大着胆子向婆婆和丈夫作抗争。在旧式家庭里,根据“子甚宜其妻,父母不悦,出”的古训,婆婆可以赶媳妇出门。在此情况下,上海等地婚礼中所谓“婆接媳”的仪式就自然被解释成新妇为避免日后婆媳失和,被婆婆赶出门的下场而采取的预防措施。届时她可以此回敬道:“是侬请我来咯。”[9](P183)像汉代焦仲卿妻和宋代陆游妻唐婉那样被婆婆扫地出门的事情在近代已较少有,但婆婆每日、每事总要数落媳妇的不是,挑拨儿子与媳妇的关系,则是在许多家庭都存在的现象,婆婆的一张嘴实在令媳妇畏惧和讨厌。于是婚礼中便有了针对婆婆嘴的小动作。河北武安男家过礼时送来一只装有面酵、食盐等物的磁瓶,称“换口瓶”,女家私将瓶口敲破,名曰“敲婆婆嘴”,由新妇出嫁时捧回男家。[1](河北武安县志,1930)无独有偶,安徽有“塞婆嘴”、“瞒婆豆”的风俗:新娘出嫁时,以红布制荷包,实以黄豆之类的“塞婆豆”,置之新娘怀中,带往婆家,以为可塞住婆婆的一张碎嘴而制服翁姑。[11](P286)对于象征公婆权威,绝不准新妇踏踩的门槛,有些地方的新娘亦进行针锋相对的斗争,进门时故意踩在门槛上。

  在旧式婚礼中,人们演出了许多富有喜剧色彩的夫妇争斗节目,表现了中国妇女反对夫权压迫,追求男女平等的强烈愿望。由古代婚礼中“亲迎”之礼演化而来的坐花桥、背进屋等仪式,都是女方坚持要办的,与“婆接媳”一样,日后若遭丈夫任意遗弃时,妻子便可用这样的话来抗争:“我是你们用花轿抬来的!”或“我是你背进屋的!”[21]广西贺县桂岭镇新娘在哭嫁时要将新郎痛骂一顿,新郎虽受尽辱骂仍嘻笑不语。这场表演使新郎威风扫地,且向其暗示:妻子不好惹,日后应善待。[8](P73)

  在拜堂时,北方有“争上下”之俗。关中地区民间以右为上,左为下,拜天地和夫妻交拜时,男女双方要由伴郎、伴娘操纵争一番上下,新娘往往获胜,因为男方恐耽误宾客开宴时间而常常让步。[9](P128-129)南方则有“争高低”之俗。拜堂以后男女各捧一盆万年青,由双方亲友抬起新人高举,谁要高过对方,就预示谁在婚后占上风,不受挟制。[9](P129)有的地方还有“抢房”[8](P124)、“夺床”[12](P85)之俗,拜堂之后,不示弱的新娘抢先进入洞房,抢坐在婚床中部,以此来预示日后可制服对方。一些地方还有坐床时新娘将亲郎袍角坐在屁股底下,或把自己的鞋盖在新郎的鞋上面等习俗。这些都表现了妇女对夫权的挑战。

  那些曾经得到花轿抬、丈夫背、婆婆接等礼遇的女子,那些在争上下、争高低和抢房、夺床中获得胜利的新娘,虽然得到的仅是一时的心理满足,最终仍逃不脱旧式家庭中公婆的压制和夫权的欺凌,但这些仪式、风俗出现在本应庄严、神圣的婚礼中,从反面折射出中国妇女的地位和命运,正是为了实现改变不平等地位和不幸福命运的愿望,许多女性才利用婚礼这种对自己有利的时机作了最初的抗争。

  七、旧式婚礼的改良与“文明婚礼”的出现,折射出近代妇女地位的有限提高

  在近现代社会不断进步的时代潮流里,旧式婚礼所包涵的不民主、不平等、不文明、不科学的种种弊端日益暴露,遭到新兴的妇女解放运动的初步冲击。在清朝末年“新潮之结胎时代”,开明男士和进步女性的批判文章令人们耳目一新,而到五四运动前后“新潮之诞生时代”,[22](P314-316)热血女青年的抗争行动则对社会产生了巨大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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